老學生
楊敬 2-14-2008
一、 思想起
話說，我終於復出江湖，在家私塾，
教「小老美」張敬中文課。
張敬使出他的「盧功」，直逼問我：
「為什麼我要學中文？我已經會英文了。」
「你又不是老師，你為什麼要教我中文？」
我答：「我以前是教作文的老師 。 」
張敬又 辯 ：「可是我沒有看過你當老師啊？」
這倒也是實話！從他出生以來，我就是「媽媽」。
所以趁這次返台省親時，我「活捉」幾個學生，好讓張敬心服口服。
不知是我出道太早，還是我的學生太老了，
我的第一批學生現在都是大學或研究所畢業。
當我手抱著張融，牽著張敬， 看著年紀差二十歲的兩代，
不知該喊 學生 ：「哥哥、姊姊」，還是「阿姨、叔叔」？
可能是我的學生都老了，
老得忘記曾經同窗同遊的同學，連名字都忘了，
還是他們都太忙了，
忙得大家四散各地，久未往來。
偏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曾經說過的話、發生的事、做過的事，
他們的童年、長相、個性、手足、家庭、父母…… ，
皆一一浮現、歷歷在目。
二、 彥良
彥良在小學五年級時加入，約上三、四年的作文課。
當他寫完第一篇作文時，讓我們「驚為天人」：
「怎麼有人寫完一篇作文，竟然沒有分段，幾乎沒有標點符號？」
看看這孩子，一臉聰明相，口齒伶俐，表達能力佳，
只能期待璞玉未琢，大器晚成。
彥良每一次來上課，都像是精神飽滿的氣球，
蹦蹦跳跳的來去，嘰嘰喳喳的聊天，快快樂樂的學習。
我們跟他越來越熟，常找他當義工，
他陪我搬過兩次作文班教室，幫我搬過一次家，
連九二一地震時，也在第一時間跑來我家問候平安，
我們家人都認識這號學生。
只要是彥良人生有何變動，一定會主動告知我：
考上立人高中了，去讀陸軍官校了，交女朋友了……。
不知怎地，我們有五年斷訊了。
今年回台省親，我趁機整理我的電話簿，看看哪些電話還靈通。
當我撥通彥良的手機時，我輕輕說：「我是楊敬！」
那一頭的驚喜，猶如觸電，
他大叫：「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感動得快要掉淚。
我問起他的近況，他說：「我現在在軍中當上尉連長。」
才二十五歲，算是官運亨通，前途大好。
彥良說：「老師，我一定要見你一面！你對我一生影響深遠。」
我婉轉告知：「我明天回美國，時間上會來不及，明年回來再約吧！」
彥良急著說：「那我衝去機場，見你一面也是好的。」
又不是演偶像劇，不必如此戲劇化吧。
我說：「只見十分鐘是聊不暢快的。」
聽他言詞真切，我又多停留一天。
等不及天亮，午夜十二點，他飛奔來我家。
彥良變高變壯變黑了，一身英氣勃發，有男子氣概，
一開口，又是往常的熟悉熱絡。
午夜，我們在睡著的台中市區遊車河，去阿Q茶館喝茶，
看街燈忽明忽暗，一如人生潮起潮落，
聽話題忽遠忽近，一如心境起起伏伏。
彥良和我是同一天生日，同是天秤座，我知道他的困境，
在我問他問題前，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太瞭解這種刻骨銘心的痛，
我的二十五歲噩夢又在某人身上上演，
太熟悉的心情、故事、想法、做法，
一如當年的我在崎嶇的山路夜遊，
山路曲曲折折，車子停停走走，
我卻找不到出路，等不到天亮。
天亮前他送我回家，我給他一個溫暖的大擁抱，
對他說：「加油！會過去的！一切會更好的！」
他含淚說：「老師，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對一個大男生而言，要說出這樣的肺腑之言，
真的很不容易。
有些話，他根本沒機會對適合的人說。
我們各自回家小盹一下，我又忙著收拾行李準備回美國。
彥良隨後也開一部車護送我北上。
他載我去長庚醫院看一個病危的學長，陪我在過午的中壢大街覓食，
又轉往桃園市去陪楊語老師吃晚餐，陪她找房子。
我問他：「以前請你幫忙搬家，你有沒有被利用的感覺？」
他回答：「以前幫忙，只覺得好玩，並不以為苦，
只要老師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盡力而為。」
這男孩子，貼心、細心、真心，如昔。
三、 故事接龍
Daer All：
親愛的小朋友們，
如今你們都成了我的大朋友了，
你們讓我瞭解年輕人的新想法，
也跟著你們一起年輕，
回想起我那瘋狂不悔的年輕世代。
謝謝你們的用心和貼心，
讓我這次回台灣探親，增添許多驚喜與美好回憶。
謝謝大家精心製作的「楊敬，我愛你！」回憶看板，
這是我此行最重要的寶貝物之一。
謝謝芝麟的手工蛋糕，讓我回味不已，
記得給我食譜，我也要自己做一個健康蛋糕。
謝謝依芃的分享，柳暗花明的青春才不悔，
在我心裡，你還是那個甜甜皮皮的小可愛。
謝謝欣恬的精緻巧克力，
一如你，總是令人甜到心裡。
謝謝舒婷，把大家都聯絡在一起說往事，
讓我看見大家的成長，成熟與進步！
後來，我又見到施彥良，
他很吃醋：「為什麼她們都不聯絡我？」
你們也會吃醋，我最後的一天，跟他聊了一天一夜。
彥良，還是一樣細心、貼心的好男孩，
他現在是英挺帥氣的軍官，
他說：「老師，我一定要見到你！你對我的一生影響深遠。」
為此，我又多留一天，
補足不聯絡的五六年裡，他一路走來的成長故事。
另外，我每年一定會去鈺倫家，
看看三兄弟的成長，一年比一年進步，
也讓他們看看我家小孩，一年一年的變化，
看看他阿公、阿嬷健康否。
我也會和盈淳媽媽見面、吃頓飯，聊聊養生之道，
問候一年安好。
台灣，之於我，最迷人之處，
就是這些人情味，
還有我們共同的回憶和默契。
為此，我有一個夢想：
明年我回台灣，一定要把大家聚集在一起，
租一部遊覽車，大家一起去惠蓀林場玩，
找李璟泓老師再帶我們去賞鳥遊山林，和從前一樣。
我也希望你們彼此多聯絡，從小玩到老，
所以第一封信裡，把你們的通訊都附上，
我會陸續轉寄一些我這些年的家庭小文章與大家分享，
透過網路，我們聲息相聞，情誼長長久久。
祝福大家
平安喜樂
楊敬
Deae all，
Hello~~
各位同學好久不見，我是鈺倫 ！
有人記得嗎？如果有，那我會很感動，
但老實說， 我看到 mail上的名字.....
抱歉了... 我沒一個記得 囧"
嗯， 既然如此，我就再自我介紹一下：
我是鈺倫， 台中人
(廢話...但以楊敬作文班的名聲遠播， 說不定連外島的學生都會來台中上課^^)
還記得作文班戶外教學的一個地點： 中興大學 嗎？
嗯， 我現在在中興唸碩士班 ，
算是楊老師的學弟呦！ 同樣是中興的，就讀農藝所，
「農藝？ 農業藝術？」
在路上做問卷的人，有八成人士聽到我的回答就有這個問題。
嗯， 就是農藝！ 不是啥簡稱，
是為人類糧食農業所努力的一個科學。 (哈哈！ 要說的偉大點。)
總之， 還在努力念書囉^^
中興湖邊的鴨子越來越多，
常可以看到剛出生的小鴨，
樹上的松鼠也不少，
有興趣歡迎大家來走走！
希望大家平安、健康、開心過每天
鈺
Dear 楊敬老師 :
您寫給我們的這封信,每每看,眼淚沒一次在眼眶中缺席,
原來擁有童年,是如此純真,幸福,快樂,
記得您給我們的封號:遲到大王,錯字大王...(我們以擁有缺點為傲)
永遠不會忘記「Aue U "起笑"ですか？」（馬上了解世界語言是相通的)
最期待,最愛看您世界奔波為我們拍攝的幻燈片,(我們從小就知道地球並不是只有想像中的那樣大)
戶外教學認識鳥類,看昆蟲,捉迷藏,躲貓貓,闖關遊戲...
......太多太多令人微笑的回憶(繁族不及備載)
如今長大了的我們,會思考了的我們,您用心疼愛著的我們,
回想起,小時玩樂時的啟發,實在影響深遠(彥良沒誇張)
親愛的老師：
我會加油！！！
會帶著您當初給予我們的愛，同樣的愛著世界，愛社會。
依芃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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