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接送 10/15/2013
我家有兩部車,一部新車的車價上包含三年保養費,和八年零件險。另一部車不值得到原廠保養,我還是習慣到老墨車廠去換機油。
人家忙了一個小時,換了五瓶機油,檢查胎壓和所有安檢,才收$10工錢,省時又省錢,我感激都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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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上班,這種家常瑣事都是我利用家人上班上學時完成的,免得掛佔休閒時間。
這老墨修車廠簡單又簡陋,因為我認識前老闆,他們總給我特權,不管我何時去換油,都享有優先權。我把車交給他們,自行拉張椅子坐在門前讀書,觀看來往行人和街頭風景。這當然不如原廠一樣有冷氣或是舒適的沙發椅,甚至還可以上網,有專人服務。
車子換好機油後,璜安告訴我說:「煞車皮太薄了,開車危險,後輪磨平了,等Costco 有折價券時再去換輪胎,前輪還可以再開5000哩。」
璜安不是趁機敲詐的人,明明有錢可賺,還是會給良心的建議,所以我很信任他。
煞車當然很重要,我預約了隔天來換煞車皮。
一如昨天,一早就來,我低頭看書。每天準時出現的郵差又看到我,開玩笑的說:「你還在這裡啊?」
我誇張的說:「昨天到現在都沒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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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車子被起重機高高架起,拔了四個輪子,璜安的助理煞有介事的忙。我看了一下手錶,心裡急的問:「請問還要多久?我等一下和DMV有約。」
璜安的助理只會說西班牙文,英文有說沒有全懂,意思是:「璜安去拿零件了,等一下才會回來。」
這時正好璜安匆匆回來了,我急著說:「我趕時間!不行遲到。」
璜安立刻說:「很抱歉!是我昨天忘了去拿零件,我可以送你去DMV。」
眼前當下,我也沒其他辦法了。我好不容易和汽車管理局(DMV)網上預約更換駕照,若是錯過,要在現場排隊兩小時以上,那可浪費時間。
璜安很客氣,幫我開了後車門,像是伺候女王入坐似的紳士,關了門,問了地址,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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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上車,很驚訝璜安的車子雖然不是很新,卻很乾淨,他還聽英文新聞的廣播。我很好奇問:「璜安,你都聽得懂英語新聞嗎?」
璜安害羞的笑說:「我大部分都聽得懂,只是說英語不流利而已。」會來璜安修車廠的幾乎都是老墨客人,他們之間說的西班牙文我也聽不懂。
從陸陸續續的對話中,我才知道林先生開了二十五年的修車廠,璜安忠心耿耿工作十五年,直到林先生退休後,把整家修車廠交給璜安當家,只有每個月來收錢而已。
這十五年裡,璜安每天從West Covina 的家裡開四十五分鐘車程來上班,都是在交通顛峰時刻來回衝。我一想到油錢和車子的耗損,日積月累也是一筆大開銷。
璜安是不善言詞,默默做事的老實人,我雖然認識他幾年了,除了工作項目,很少有機會聊天。只記得以前老闆娘說起,有一次一個客人賣了一部古董車,幾乎是報銷車,璜安竟然花五千元買下大肆整修一番,這一整修的費用都超過車子的價值了,根本就是個賠本生意。
我笑說:「難道璜安對修車這麼有興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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璜安說起他的家族幾乎還留在墨西哥。
我以為老墨都想盡辦法逃到美國來住,管他合法非法,一家族一掛人通通都來求生存。
璜安說:「我的家人說,就算你一星期可以賺到一千美金,也是花不到一千元的。」
真狠!我們都是虛有其表的中產階級,表面上賺到錢,扣掉萬萬稅、保險和貸款,能作主的錢有限。難怪有人寧可繼續當非法移民也不肯浮出水面,每天收現金,直到病危住院要用到保險時,才罵美國政府不照顧病人,不保障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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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DMV,我告訴璜安說:「我打電話請我先生來接我,我不好意思耽誤你的上班時間。」
璜安客氣說:「沒關係!我等你。」我也不知道會等多久。
璜安的長相像已故作家三毛的先生荷西,個頭像是哈利波特書中的海格,人高體壯,卻是個害羞心軟的巨人。
我也不多想,跳下車,去排隊、領號碼牌、回答問題、測視力、繳費$32,按指紋、簽名、領取臨時駕照單,排隊拍大頭照。還好有網上預約,半小時全部搞定!
我走出門時,璜安還在門口等。璜安順路去加油,我搶著付油錢,他也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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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到修車廠時,助理已經把煞車皮換好,輪胎裝上,一切就緒。準備付帳,我刷過信用卡,還附上一張五十元的現金當車資,感謝璜安的搭載,若是請司機接送也是$60/時的價碼。
一如我從小看到大的台灣鄉親戲碼,我客氣說:「謝謝你搭載我一程,還好最後一分鐘趕上預約。」
璜安客氣說:「我昨天忘了拿貨,這是我應該負的責任。」
我把錢恭恭敬敬送到璜安手上,他堅持不肯收,又把錢從窗口丟進我車上;我下車把錢放到櫃檯上,璜安又追出來說:「我不能收這錢,以後你需要幫忙,我還是會盡力的。」
一如每年我們回家,娘家媽媽不知我們需要什麼,不能免俗包紅包給小孩保平安,一點長輩愛護小孩的心意。我體諒父母年紀大,捨不得他們花錢,母女倆總是在離別的場合上演把錢推來推去的動作片。
等我們到美國家後,媽媽才說:「我把錢放在小孩的衣服口袋裡,你趕快拿出來,不要直接丟進洗衣機洗錢啊!」
我回答:「我也把紅包放在你的枕頭下,你要記得把錢拿出來用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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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心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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