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敬領獎 4-21-2008
如果你看過簡媜的書「老師的十二樣見面禮」的其中一篇「頒獎」，你會知道我在說什麼。
早在星期一，老師就偷偷告訴我們，週五的週會上要頒獎給小敬，為了要給他一個驚喜，所以我們都當作沒這回事。直到我們用推車推著小融去學校的小禮堂時，我們都不知道小敬到底會得什麼獎，拭目以待。
小小的禮堂，只容得下全校一半的學生，大家魚貫而入，席地而坐，安靜無聲。禮堂後面的座位是給得獎學生的家長列席參觀的，十位導師分座兩旁，校長站立在一旁。
小敬的班導萊特太太是個身高一八0的氣質美女，即使現在身懷六甲，仍是令人驚豔的美女孕婦。
校長也是超級大帥哥，跟我小學印象中的禿頭老校長感覺差很多。
放眼望去，全校各國人種都有，小孩都玩得很愉快，一起競爭起來也很刺激的！
由班導推薦的每月兩名模範學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聽到老師獨一無二、唱作俱佳的讚美詞，學生被讚美得輕飄飄，高興得快要飛上天，毫不掩飾的在台前和老師擁抱起來，模樣甚是可愛！
小敬跟我說：「每個星期一，蒙哥馬利先生（直稱校長名）會出一個謎語給我們猜。他說:「 Which number in the stone?」我想了很久，終於想到答案，星期三去校長室要告訴他，可是裡面已經擠了很多人。」
我心裡想：「我讀小學六年，怕校長怕得要死，連領獎時都覺得校長高高在上，威不可犯，哪像你們一群小鬼都在校長室猜謎語？校長真是有閒人，一整天應付你們猜謎語，其他事都不要做了嗎？」
果然，叫到張小敬上台時，他自己也嚇了一大跳。衝上給校長一個強而有力的擊掌，像兄弟般親切，好像他們很熟的樣子，校長趁機幽默一下說：「This is a strong high five !」
原來小敬得的是「最佳學習態度獎」！
上學期還不滿六歲的張敬，仍保有幼稚園學生的天真和憨傻，上課時大聲說話，隨意離開座位，玩到上課了還不知道要回教室，有兩次被老師寫email告到家。
老師在懇親會上建議：「小敬3、4、6的倍數還不太熟，需要在家多練習。」（我們楞了一下：小一已經教乘法了嗎？）
我們這種「沒讀過美國小學一年級的父母」一聽，「哎呀，不得了！被老師告到家了！」用「台灣教育邏輯」思考，這下子要好好告誡他！
現在想想他還當時不到六歲，心智尚未成熟，情有可原，我們同屬「搞不清楚狀況的父母和孩子」。
再過三個月，情勢逆轉。小敬知道「Friday free time 」的重要性！
老師把班上上課秩序及學習狀況製成階梯狀的獎懲辦法，依次是「星期五自由時間、警告、沒有自由時間....」依次下滑，若是在學校表現不佳，週五沒拿到自由時間卡，媽媽就會把他關在房間裡一個下午，那多無趣！
若是拿到自由時間卡，簡直是在天堂！可以邀朋友來家裡玩、喝下午茶、做點心，可以在家裡玩樂高、玩玩具，可以去公園、去玩具反斗城、去書局，可以自己做勞作，玩電動十分鐘，可以睡爸爸媽媽的大床，可以晚睡一小時，可以選一部DVD看，可以在客廳打星際大戰，靠墊座椅齊飛......，眾多願望皆可實現，反之則在地獄受罰。
週一到週四，我們的日子乏善可陳。每天下午三點回到家，然後吃點心、寫數學、寫語文作業、練琴、念故事書（皆在兩小時內完成）。傍晚五點接小融回家，兄弟玩到七點吃晚餐，八點洗澡、唸書，九點上床。生活規律定時，週末得以放輕鬆，隨心所欲。所以我家三個宅男，都享受假日在家勝過出遊。
可能是「週五自由時間」此招奏效，老師與家長配合得當，讓他產生「先努力再玩」的學習動力，果然這學期的懇親會上，老師的評語全是好話：「他這學期在課業上和學習行為上皆進步神速，我對於他的數學理解能力之強感到驚奇，他在英文寫作和課外閱讀上都有優異表現。」
我平日沒去學校當義工媽媽，監視他的在校行為，我們也沒刻意去巴結老師，所以打從心底感激老師給他一個正面鼓勵的機會。
相較於其他「激進派」家長，我們是無為而治派，讓孩子體驗「凡事靠自己努力」的定律。我每天下午兩點半去接小敬放學，最怕在走廊下遇見「比較級」家長。
「哎呀！我女兒昨天又得了一個獎，茱莉已經得了十二個獎，她是全班得最多獎的人。上星期有家長來觀摩教學，還是我女兒代表介紹全班的人呢！」
她女兒一出校門，立刻高聲大喊：「媽，你看！我今天又得到這個獎，還有這個禮物！」
此時，我們這種當兒子的媽真是自形慚穢，在人家刻意掩飾的驕傲中，只能配合演出，一起讚美。像我們這種「生兒子的媽」，同學不排隊來告狀就萬幸了，哪敢期待他天天得獎？
「對了！上學期你兒子上台領獎，你們為什麼不來參加呢？」
我問小敬：「你有上台領獎嗎？」小敬搖搖頭。
偏偏人家母女指證歷歷說：「就是你啊！我們不會看錯！」
只要我們在走廊等待，就聽他說她女兒的豐功偉業，語氣之中不乏驕傲與炫耀。
三番兩次之後，有一天我終於出招，我說：「你女兒12/16出生，是班上最大的，整整大我兒子十個月，她表現好是應該的！試想十個月前，你女兒在讀幼稚園，我兒子已經在讀一年級了；十個月後，我兒子讀二年級了，你女兒現在才讀一年級，同年級裡，我覺得我兒子已經學得超乎年紀了。」
事過半年的某一天，張小敬 突然恢復記憶說：「我有一天上台領獎，我還有去圖書館和副校長一起喝茶，我們吃巧克力夾心餅乾和蘋果汁，好像是我得一個亞瑟寫作獎。」至於他為什麼會得獎，他也不知道。
我和融爸是小學同學，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噩夢。
我們班上有個小女生黃X玲 長得很可愛，圓圓的大眼睛，加上伶牙俐齒，十足是老師的小寵物，尤其是遇上年輕未婚的男老師，對她更是疼愛有加。在我們那個年代的小小鄉下學校，全班只有她一個人會彈鋼琴，加上家長會送禮物，她即使成績不是最好，每年都是最吃得開的寶貝學生。
不幸的是，她也正是融爸的鄰居。路隊還沒到家門口，黃同學就大喊：「張媽媽，張XX 今天功課又沒寫，被老師罵。」唯恐左鄰右舍不知，張媽媽自然是積怨在心。
張媽媽被譏到氣極敗壞，大罵兒子：「每天被人家告，難道不會覺得丟臉嗎？」
融爸四年級開竅，成績扶搖直上，小學以第三名畢業，初中數學競試全校第一名，然後以兩年九個月讀完UCLA電機博士。
反觀黃同學，小學畢業之後，拍馬屁不再吃香，成績平平，度過一生。
現在想想，我有點懂得當年張媽媽的心情，唉。
學習的路這麼長，一路比不完，孩子各有所長，順著專長發揮，自信又快樂就好了！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