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迷*迷蔚藍

大家都知道：「老大照書養，老二照豬養。」即使父母有心做到讓孩子公平，也因時間、精力、體力、金錢，而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家也是活生生的例子。雖然兄弟長得像，個性卻不太像，老大是天秤座O型的硬脾氣，老二是牡羊座B型的軟個性。同樣一句話，聽在父母耳裡，難免不偏心；同樣一個家庭成長，發展也大異其趣。

老大出生前，準媽媽熟讀各種育嬰書籍，只要是書上說的話必奉為圭臬，一一信仰之、實踐之，可是搞得自己身心俱疲，越做越不知錯在哪裡。

比如書上的專家說，小孩六歲之前最好少看電視，若要看電視，一次不要超過半小時，一天也不要超過一小時。我們養成習慣後，老大至今七歲，只要有樂高玩，就算一個月不看電視也無所謂。老二兩歲後，我們偷懶時就把他丟在電視機前「放生」一小時，讓他看一些英文字母教學DVD。

有一天，發現他學老大有模有樣的在唸書，起先笑他學得真像；仔細一聽，發現他真的在唸書，真的認識字耶！而且學會自然發音法和拼字，英文發音還比中文標準。嚇了我們一跳，我拿出閃字卡考他，竟然會了兩百多個英文單字，所以他就學老大的樣子，每天繼續有模有樣的唸書。

老大可以享受媽媽的家教，而不必送去安親班；老二在一旁看得無聊，吵著也要寫回家功課。三歲小孩去小班上課只是每天玩玩玩，有什麼功課好寫。禁不起他的要求，媽媽也買幾本著色畫、迷宮圖、數字和字母的練習本打發他。一張書桌上的兩兄弟，老大正被媽媽罵得臭頭時，老二立刻甜甜笑說：「媽媽，我最乖，我都不會惹你生氣。」火上加油又說：「媽媽，我最喜歡寫中文功課了，寫功課會讓我變聰明。」

老二真是白目得不知「暗殺」兩字如何寫。

每週一下午，老大去上三葉音樂班，老二只好又「回鍋」到保母家混時間，保母家的小貝比都太小了，讓他覺得很無聊，又不得不去。好幾次，我和老二獨處時，老二從暗示到明示，告訴我他心裡的話：「媽媽，你記不記得，你曾經有一次，帶我去三葉音樂班試聽課，我很乖，跟著老師一起唱歌、一起跳舞，我還彈琴給你聽。」「你什麼時候可以再帶我去音樂班，只有我和你，沒有哥哥，好不好？」

我跟老大商量說：「你已經是音樂班彈得最好的人了，我覺得你可以自己上課，不用媽媽陪，我可以在隔壁班陪弟弟上唱遊課，好不好？」

老大一口回絕，不願意老二瓜分他和媽媽的獨處時光。

我家老二也是屬於那種心機重、城府深的尖頭小人。因為他有睡午覺，所以可以比老大撐得晚睡；明明兄弟一起上床，老二睡不著愛講話，兄弟連坐法一起處罰，老大當然覺得很委屈。等老大睡著了，老二又是一臉無辜可憐相，拖著一條毛毛，說：「媽媽，我只有到你們房間才睡得著。」等他睡著了，我們把他抱回房間。天亮前，我們夫妻之間又闖入第三者了。

老二為了在老大的餘威下求存，練就一身求生存本事，甜言蜜語只是其中之一手段。有一次，爸爸在小房間哄老二睡覺，哄到自己沈沈睡去。半夜，老二因為睡前喝太多水尿床了，怯生生的說：「爸爸，我尿床了。」

昏沈沈的爸爸說：「喔，你自己脫掉褲子吧！」老二在黑暗中自己脫完褲子又躺下，親了爸爸說：「我最愛你了！」然後光著屁股到天亮。

過幾天，小融又對我說：「媽媽，我最愛你了！因為爸爸昨天吃掉我的長方形豆乾。」

每個家中老二天生練就察言觀色的神功。他們知道何時該耍賴假哭，何時該撒嬌依偎，何時該討人喜歡，如此才能在老大的餘威下殘喘。所以老二總是比老大被罵得少，被打得少，見苗頭不對勁，先試淚眼攻勢裝可憐，或是先說道歉者無罪。

我家老二常用伎倆如：會在媽媽罵完他後，淚眼汪汪的說：「媽媽，你可不可以抱抱我一下？」或是媽媽在煮晚餐，忙得不可開交時，問我：「媽媽，我親你一下好不好？」

貼心如蜜的老二，即使是陪媽媽逛一天街，也不吵不鬧，不會開口說他想買這買那，不像老大一路勒索，讓媽媽氣得提早打道回府。

老二順理成章接收老大的舊衣服和舊玩具，老二還開心得說：「我終於可以穿哥哥的衣服了！」「哥哥的玩具終於輪到我了！」如獲至寶，好似盼了許久的恩典和賞賜。

老二也像是一件附屬品。他極盡崇拜老大，事事追隨老大，樣樣跟進老大；但身為父母，我們希望他維持自己的步調成長，有自己的性情和喜好。

我家老大個性鮮明，喜好強烈，無論是迷火車、迷航空母艦、迷樂高、迷機器人，迷星際大戰、迷鋼琴......，總是一頭栽入，走火入魔，要過好一陣子才清醒，再轉移其他興趣，再繼續燃燒他的熱情。

老二卻是簡簡單單，他只求有老大在身邊，就天天都快樂無憂。老大一聲令下，他一定奉陪：陪老大去上鋼琴家教課，陪老大一起睡覺，陪老大玩星際大戰，陪老大玩水槍大戰，陪老大去公園騎腳踏車......，所以練就老二能文能武、動靜皆宜，比同年紀孩子還會玩。

小兒科醫生特別提醒我們：「父母每天要各有一段時間單獨陪孩子，免得兄弟吃醋，還要讓老二有做決定的機會。」

我家老二性情天真喜樂，有一套自得其樂的本領，讓他在眾人之中，贏得讚美。前天我們去   showing condo，面對陌生人，管她是黑人、白人或是墨西哥人，他一分鐘之內就能以笑容征服人。今日我們去搭載一位老太太，老二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逗得老太太童心未泯，一路開心得不得了。我看看他，一個長相平凡的孩子，贏在見人就笑的好人緣。

他不像老大小時候得「黏媽症」，即使和媽媽單獨在家，他自有自己的遊戲計畫，我只需觀察他，不得打擾即可。他可以一個人躲在車庫寫字畫畫，好半天不出聲；他一個人在冰箱前玩磁鐵，自己說英文給自己聽，也能創作俱佳；他一個人在前院玩水，時而大笑，時而大叫；他一個人在小房間寫功課唸書，也是安靜入神......。這樣與生俱來的特質，父母再萬能也教不來。

我家老二因為一歲之後就在保母家，養成隨遇而安，人見人好的個性。回台灣時，只要給他糖吃的人都是好人，要是符合他的「好人」定義的人，他立刻笑瞇瞇說：「阿姨，愛你！真的！」無往不利，每戰皆捷，被騙的大人們還是很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