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玩孩子 5-27-2014
露營前輩給我一句箴言：「露營就是大人忙得很累，小孩玩得很累。」
如果說露營有十項小缺點，唯一最大的優點就是省錢好玩；為了最大優點，其他十項小缺點都可以忍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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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四天三夜的露營，我們延後一天出發成三天兩夜。原本以為好營地都被人佔走了，沒想到我們運氣好，搶到個風水好的營地，離廁所、營火、廚房都近的居中位置，夜間帳篷口正對滿空星斗，靜聽松濤，鬧中取靜。
我們周圍四個帳篷真是男丁旺盛，除了Jade 一個女生外，七個不同年紀的男生還能玩在一起。最幸運的是，我們還有好鄰居魯本和菲比，從我們開始搭帳篷到收帳篷都有魯本幫忙，隨時都有聊天的伴。
正因為男丁旺盛，我家的八人帳自然成為男丁聚集的基地，常常是七、八顆頭擠在一個帳篷裡玩撲克牌、或是神秘兮兮地玩小遊戲，說著無俚頭的笑話，吃飯時圍了幾個男丁邊吃邊聊。他們雖然不像舊時打家劫舍的綠林好漢，挨家挨戶行騙江湖，倒也是一個帳篷玩過一個帳篷，鬧得我們幾個家長常常四處找不到自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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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幾個家人聚集去附近山裡釣魚、騎馬，或是爬山、逛小鎮、訪禪寺。我家小孩都沒興趣，大人也意興闌珊，紮了營就生了根似的，渡假就完全放鬆，享受大自然。
我家爸爸閒到躲在遮陽棚下看書，不知情的人還問：「你家先生很喜歡讀書啊？」
我哈哈大笑說：「他是平常沒時間讀書，現在才有時間讀書。」
讀啥書？丹.布朗的「地獄」（Inferno），一旦下了地獄，可不是如此快可以爬得上來。丹.布朗的小說讓人欲罷不能，能在清風松濤下享受閱讀的樂趣，真是機會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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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出遊可以不用擔心孩子玩什麼，完全是走山雞的方式放養，肚子餓了孩子自然會回巢。
森林裡沒有wifi，卻有比wifi更好的連結，更復古的溝通。於是不爬山的孩子，成群結隊到小溪邊探險，由於天乾物燥，Hurkey Creek Park 的小溪溪水清淺，玩起來很安全。
沒事找事玩的孩子分成水球隊和水槍隊，開始打起水仗。水槍隊有十個隊友，各個持槍戰鬥；水球隊的四個隊友空有水球，但是來不及裝備完善，敵人就攻打過來了。炎炎夏日，沒有什麼比打水仗、吃西瓜來得痛快淋漓。
我們幾個媽站在樹蔭下聊天，看著一群孩子不打不相識，玩得很激烈。激烈到後來有小孩把水槍當成武器直接砍殺，完全是電玩裡殺氣騰騰的打殺法，嚇得只好叫孩子去吃西瓜消消火。不過是玩嘛！不必太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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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一群女生主動來找這一群男丁打水仗，各聚一個水龍頭為基地。女生組裡小朋友多，水槍多，男丁組有小敬和Jade 這種12歲的大小孩，善於謀略，還有水桶、水瓢、水壺、桌布等道具助興，各有所長。
幾桌家長閒閒躲在樹下喝下午茶、打麻將、或是聊天，冷眼看孩子打殺，遇到有人犯規，裁判家長就會出來呼籲說：「不可以把水潑到帳篷區。」「不可以拿水槍打人！」
說好遊戲規則，大家都安全，玩起來才盡興。孩子玩著、打著，互問名字，等到傍晚玩團康活動時，好像認識許久的好友，已經和樂融融了，真的是不打不相識，相識成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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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歲的小敬真是尷尬的年紀，半大人、半小孩的蛻變階段，嫌小孩玩的遊戲太幼稚，偏偏自己又帶頭玩。
於是大人要搭帳篷、拆帳篷、搬重物時，便喊：「小敬來幫忙。」以為他是大人。
小孩排成一隊要玩具，小敬鶴立雞群在隊伍中，明明高人一顆頭、還是要選玩具，自己都覺得幼稚可笑。
當一群小孩圍成圓圈玩團康遊戲「一二三木頭人」或是「老師說」，他又覺得沒趣，逕自躲在車上讀書。
像是蝙蝠，飛在哺乳動物和鳥類之間，既是大人又是小孩，倆邊都討好，也倆邊都在適應中。
難怪我妹說：「露營要趁孩子小時才好玩，一旦進入青春期，和父母出門露營畢竟不如和同學一起瘋鬧好玩。」
好像我的露營覺悟太慢，以為等孩子大了再露營，父母比較不累；等父母不累時，孩子也大了，沒瘋鬧的傻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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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白天玩得夠累，晚上自然睡得好，尤其又經過團康遊戲、營火晚會和觀星夜遊之後，倆兄弟迫不及待鑽進睡袋裡。
半夜四點，小融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麼是「被冷醒」的滋味。我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這小子竟然只穿短T恤睡覺，儼然在家般舒服溫暖，完全不知野外險惡。我趕緊讓小融把所有衣服穿上身睡覺。
我沒料到黎明前如此冰寒透凍，透過兩層防水油布、空氣床墊和睡袋，我還能感覺寒氣從地面竄起，「令人不寒而慄」有了新的詮釋。
一旦在半夜冷醒更難入眠，各種紛亂思緒奔飛，連遠處土狼群（coyotes）的叫聲此起彼落，我的腦中想像夜行性動物的大型聚會正在上演。接近天亮時，早起興奮的小孩找伴玩的聲音，不輸樹上鳥兒的吱吱喳喳。
我以為這就叫做冷，露營老鳥笑說：「我露營過三次，這是天氣最好的一次。去年晚上剛來搭營時，狂風暴雨，外加冰雹從天而降。」「還有一次去死亡谷，夜裡風大，把第一次使用的帳篷都吹得骨架斷了。」
剎時，我好想念溫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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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經驗、壞經驗，都要體驗一次，才算是自己的經驗。
倆兄弟興奮得說：「明年還要跟孫叔叔來露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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