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迷*迷蔚藍

偶遇  1-12-2009

餐廳裡高朋滿座，人聲鼎沸，老闆高聲大喊著：「人客啊，你要等這一桌客人吃完才有位子。」

她一回頭，火光石電間，全身發抖起來。

是他嗎？怎麼會是他？怎麼會是這樣的場合？該說什麼？真的要面對嗎？

模樣變了，他變老了，不似年少打球時的生龍活虎；他變胖了，不似以前的高大英挺；他的頭髮變得稀落花白了，不似以前的濃密飛揚；可是她還是記得他，化成灰都記得。

當她對抗癌症時，癌細胞逃竄在她的胸腔，身上一 次又一次的傷口，撕裂又縫合，再生又切割。她在蒼白的病房裡守著孤寂的長夜，回想自己這一生，哪些重要的人、哪些重要的事件，在心底為自己想像一場告別式。

公平的歲月，像天平的兩端，無法秤誰重誰輕，誰高誰低，世事讓兩人無法相見，現在卻靜得只能遠遠對望。

年少最後一次說：「再見！」就再也不見面了。

現在見面了，要說什麼？

她在心裡掙扎著，再不說，這輩子可能要沒機會了。

她鼓起莫大的勇氣走向他，比向癌細胞宣戰的勇氣更甚一萬倍，問他：「你是烏龍嗎？」

他楞了一下子，點頭，說：「我記得你，你是小球。」

如果還記得彼此稱呼時的密碼，那麼多的故事就不需要多說了。

彼此都還忌諱著另一半在這餐廳，無謂的猜忌和多情都是不應該的，心神不定間，顧盼猶豫間，又說：「再見！」

就這樣嗎？不問候：「你好嗎？」不留下訊息嗎？不再相約相見嗎？不知對方近況嗎？一盞茶的時間都沒有。

以前雲淡風輕，現在還是雲淡風輕，但是心境已經千迴百轉了。

她在夜裡和媽媽共眠，說著女兒心事：「他是我死之前，也要再見一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