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答題   1-12-2009


朋友對我的美國生活很有興趣,儘管資訊如此發達,通訊如此頻繁,問答之間,也許只是關心話或是客套話,卻讓我再想一想我的「異域人生」。


* 為什麼不留下來過年?


中年人不似小孩般愛過年,怕身份和責任,我逃得了熱鬧,卻也要忍受孤寂,我喜歡群歡,也喜歡獨處。


一個已婚媳婦,要帶著小孩在婆家過年,儘管婆婆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像客人似的招待客氣,但不如娘家自在。


我不想一個人睡在冰冷的床,做逢迎大家的事,這些例行的習俗,做了四十年,若無新鮮事,我選擇退出。


娘家女兒一個一個嫁出,過年一年一年冷清;婆家一個一個娶進,一年比一年熱鬧,娘家女兒年初二要回門,所以媳婦不能回娘家。婆婆都忘了,自己也曾是人家的女兒,自己的媳婦也是人家的女兒。


這樣的習俗訂立者令人憎惡,我的婆婆很開明很體貼,好到讓我可以回娘家吃團圓飯,只需陪她回她的娘家吃午飯而已;但是我還是不喜歡過年,我喜歡自己選擇的人生。


* 一年回台幾次?


這是距離難題,不是台中與台北,而是隔著一個太平洋,浩浩海水,漫漫長空,有十幾個小時讓人高空沈靜,整理心情,等待與期待,這樣的思念讓人更看得清思念。


這是時間難題,牽一髮動全身,小融可以請假,我可以中斷我的生活,但是老公要工作,小敬要上學,婚後的女人都在兩難中拿捏過日子。


聖誕節是個好時節,島上天氣剛剛好,頂多加件衣服,不似夏天的酷熱逼人,令人無法遁逃。一個月的停留剛剛好,像候鳥終要返回,像季節終要替換,保持新鮮感,等待下次再見。


這是金錢難題。機票一年比一年貴,家卻不能不回,一出門就是錢,生活都是錢的開銷,我們只好用一年的累積,換得一年的圓夢。


* 會搬回台灣嗎?


現在是時機未到,既想要奉養父母,又要照顧小孩,留在美國生活,貪圖的是一家人共處時間。


台灣式的「不要命」工作態度,不能不融入,融入後又不甘,不甘後不快樂不健康,錢不錢反而要取捨了。


我們可以選擇一個養生家庭,男人正常上下班,小孩規律飲食作息,女人快樂安家,每天享受生活,每週固定放假,一家人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讀書、一起玩的平凡事,小孩可以正常成長,大人可以選擇生活的重要順序,有藍天綠樹,有空氣與陽光和水,才是最基本的生存要素,至少以後不後悔。


等我盡了義務,時機成熟了,我想搬回台灣養老做義工,和老朋友一起住養老院說陳年故事,我在等那一天。


*美國景氣很差嗎?


這似乎是全世界都知道的禍首之源,我們身處風暴之中過日子,因為遇到貴人,因為跟對人,曾在對的時機做對的決定,所以得以保全,讓自己小康苟活。


融爸爸的公司尚稱安穩,少了以前的奢華之風,並削減部分員工福利。沒有補助餐費了,沒有免費的好糠了,公司不再幫員工付網路費用了、所有剩餘休假折合現金......,也好!大家共體時艱,總比親如手足的同事被裁員好。


只要工作能繼續做,生活能繼續運作,大家就有希望。去掉無謂的慾望,儉約過生活也蘊藏無窮的樂趣,比如騎腳踏車、找便宜貨,清粥小菜勝過大魚大肉。


*你已經習慣美國生活了嗎?


剛逃離台灣威猛的寒流,我又墜入美國的冬季乾癢症,接下來是春天的花粉季,能不習慣嗎?人類比動物更能適應環境,仙人掌都能長出針狀葉存活於沙漠,長頸鹿都能拉長脖子吃枝頭綠葉,我當然也可以幻化身軀,適應環境,讓自己成為環境的一部份。


從八年前到爾灣時沒有一個朋友,到現在生根結果,有了家和孩子,有了朋友和人情味,處處逢源,自然就會愛上這裡。


不習慣的事,都是我無法改變的現實。土地這麼大、凡事要開車,人才這麼多、凡事要競爭;久了,會摸索出自己的方式,安頓身心,找出妥切的角度,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可以一個人行走,也可以一群人行走,都是美國生活的一部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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