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迷*迷蔚藍

（網路照片）

黑羊與白羊  1-10-2012

獨生子女的父母只參與一個樣本時，很容易以為自己的孩子就是世界的標準值，無從比較，像是握在手上的籤，無法重抽或是換籤。

當有兩個孩子，彷彿雷殛似的驚醒為人父母，孩子的天生個性就是如此南轅北轍和天壤之別，像是比較級公式的極致樣本，讓父母在教養過程中喜惡交織。

有三個孩子的家長領悟到孩子的各有特色，不如讓他們順其自然，任其發展，倒也天下太平。

*

我聽過很多家長對孩子天生個性的描述及後天的發展，同中求異，異中求同，其中趣味無窮。

有人說：「我家老大集合兩個家族的所有優點，我家老二正好是兩個家族所有缺點的瑕疵品。」

有人說：「生老大時，我相信愛的教育；生了老二之後，我更相信鐵的紀律。」

老大是急驚風，老二是慢郎中。老大是井然有序，老二是一團混亂。老大是敬陪末座，老二是名列前茅。老大是討債的，老二是來報恩的。老大是吃飯很痛苦，老二是不吃飯很痛苦，老大是沈默寡言，老二是聒噪不休。老大是運動健將，老二是文靜書生.....，諸如此類，各家都有一套劇本，總是讓父母的心很難找到平衡點。

關於老大和老二的對比公式可以放諸四海，隨手可得皆是實例，不勝枚舉。

*

白羊像是一支上上籤，是父母最大的驕傲，可以炫耀親友，是身為父母最大的成就感，父母一副「我平常也沒怎麼教孩子，她就這麼優了」，聽得羨煞眾人。優得像是戴上皇冠可以出場表演人性的光明面，可以出書演講、可以上台領獎、可以列入族譜，終生閃閃發光。

每個家庭裡都有黑羊，那個最突出、最搞怪、最難討好、最引人注目，最不按牌理出牌，最堅持己見，最不畏人言，最天馬行空，最吃軟不吃硬的傢伙，卻也最有個性、最有創意、將來最突出的黑羊。黑羊的父母花最多時間去教育、花最多金錢去栽培、花最多精力去相陪，大起大落，大好大壞，令人傻眼。

「虎媽的戰歌」裡，兩個女兒都很優秀，同樣的教育法在老大身上行得通，到老二身上未必可行，非得戰歌四起，煙硝瀰漫才能彼此妥協。

「教養的迷思」作者也有兩個完全不同典型的女兒，叛逆而迷途知返的小女兒，和人生順遂、不勞父母擔憂的大女兒，都是父母心頭上的寶。

電影「大河戀」哥哥是大學教授，弟弟是地痞流氓；電影「「逆戰」裡，正邪對立，兄弟相殘，像這樣的角色，個性鮮明的衝突最適合寫故事，保證高潮迭起，引人好奇。

令人好奇的是這是天生性格所致，還是後天環境影響？

*

對黑羊和白羊的孩子，當然會影響父母的教養態度，父母口中的因材施教，很容易轉為孩子眼中的「偏心」。孩子最恨父母偏心，父母以此警惕務求公平對待，但實話是：「真的很難不偏心。」不管父母怎麼盡心盡力，力求周全，心還是會偏一點點（心偏一點點就差很大了）。

父母難免會偏心，不如靜下心來觀看黑羊和白羊的演出，欣賞其各自優點，也接納其缺點，至於他們的未來，是無從操心起的。

或許成績最差的黑羊將來賺最多錢，日子最優渥，人生最順遂；或許循規蹈矩的白羊總是運氣不佳，努力卻沒收穫，種樹卻沒果子吃；Who knows？人生都是帶著殘缺來修行的。

我家也有黑羊和白羊，增添許多有趣話題。白羊讓生活無後顧之憂，黑羊讓生活更有樂趣；黑羊帶頭冒險犯難，白羊繼續低頭吃草；黑羊享受人生諸般滋味，非得要坐雲霄飛車尖叫連連才算過癮，白羊像是搭旋轉木馬，隨樂音悠揚看風景就滿足了。

*

每個家庭都有黑羊和白羊，未必要為黑羊擔憂，也未必要為白羊慶幸，生養孩子越資深的父母越能領受其中的況味，也越瞭解萬般由不得父母的無奈。

我愛黑羊，也愛白羊，他們天生如此，無從比較：黑羊或白羊，宇宙唯一，無從複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