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良

 


彥良在小學五年級時加入,約上三、四年的作文課。


當他寫完第一篇作文時,讓我們「驚為天人」:


「怎麼有人寫完一篇作文,竟然沒有分段,幾乎沒有標點符號?」


看看這孩子,一臉聰明相,口齒伶俐,表達能力佳,


只能期待璞玉未琢,大器晚成。


 



 


彥良每一次來上課,都像是精神飽滿的氣球,


蹦蹦跳跳的來去,嘰嘰喳喳的聊天,快快樂樂的學習。


我們跟他越來越熟,常找他當義工,


他陪我搬過兩次作文班教室,幫我搬過一次家,


連九二一地震時,也在第一時間跑來我家問候平安,


我們家人都認識這號學生。



 


只要是彥良人生有何變動,一定會主動告知我:


考上立人高中了,去讀陸軍官校了,交女朋友了……


 


 


我每年匆匆回台,南北奔波探親訪友,我們將近有五年斷訊了。



 


今年回台省親,我趁機整理我的電話簿,看看哪些電話還靈通。


當我撥通彥良的手機時,我輕輕說:「我是楊敬!」


那一頭的驚喜,猶如觸電,


他大叫:「什麼?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感動得快要掉淚。


我問起他的近況,他說:「我現在在軍中當上尉連長。」


才二十五歲,算是官運亨通,前途大好。


彥良說:「老師,我一定要見你一面!你對我一生影響深遠。」


我婉轉告知:「我明天回美國,時間上會來不及,明年回來再約吧!」


彥良急著說:「那我衝去機場,見你一面也是好的。」


(又不是演偶像劇,不必如此戲劇化吧。)


我說:「只見十分鐘是聊不暢快的。」


聽他言詞真切,我又多停留一天。



 


等不及天亮,午夜十二點,他飛奔來我家。


彥良變高變壯變黑了,一身英氣勃發,有男子氣概,


一開口,又是往常的熟悉熱絡。


 


午夜,我們在睡著的台中市區遊車河,去阿Q茶館喝茶,


看街燈忽明忽暗,一如人生潮起潮落,


聽話題忽遠忽近,一如心境起起伏伏。


彥良和我是同一天生日,同是天秤座,我知道他的困境,


在我問他問題前,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我太瞭解這種刻骨銘心的痛,


我的二十五歲噩夢又在某人身上上演,


太熟悉的心情、故事、想法、做法,


一如當年的我在崎嶇的山路夜遊,


山路曲曲折折,車子停停走走,


我卻找不到出路,等不到天亮。



 


天亮前他送我回家,我給他一個溫暖的大擁抱,


對他說:「加油!會過去的!一切會更好的!」


他含淚說:「老師,這些年來我一直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知道對一個大男生而言,要說出這樣的肺腑之言,真的很不容易。


有些話,他根本沒機會對適合的人說。



 


我們各自回家小盹一下,我又忙著收拾行李準備回美國。


彥良隨後也開一部車護送我北上。


他載我去長庚醫院看一個病危的學長,陪我在過午的中壢大街覓食,


又轉往桃園市去陪楊語老師吃晚餐,陪她找房子。


我問他:「以前請你幫忙搬家,你有沒有被利用的感覺?」


他回答:「以前幫忙,只覺得好玩,並不以為苦,


只要老師需要我幫忙,我一定盡力而為。」


這男孩子,貼心、細心、真心,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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