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命    6/17/2013


其實我和阿芳從沒見過面,對彼此卻耳熟能詳,我們之間有個共同的親密好友,無意中的聊天拼成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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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從小不是很突出的女孩,長相不算是特別美,成績不算是特別優,表現也沒特別傑出,從沒讀過頂尖的學校,上台領獎的機會屈指可數,本以為就這般平平凡凡過一生。


仗著阿芳的爸爸是地主,阿芳爸爸總是說:「女兒乖就好,將來找個好男人嫁了,不用太用功讀書。反正將來阿芳要結婚,我最少都送兩千萬的嫁妝啦!」藉此放出風聲,希望釣到大魚。


阿芳好不容易混到大學畢業,第一次帶男朋友回家。阿爸第一眼看這男子就沒啥好感,留著長長的馬尾頭髮,看起來不男不女;混到連大學都畢不了業,讀那什麼科系,將來能做什麼;家裡賣炸雞,怎麼配得上我們阿芳?可阿芳覺得這男子每天開口閉口都是村上春樹的小說,好有想法!


既然來者是客,阿爸勉強坐下來喝茶聊天,想瞭解這男子是如何拐騙阿芳的?老爸泡了茶,男子看了茶、聞了茶,好似擔心茶裡有毒似的謹慎小心,輕輕啜了一口茶,含在嘴裡,不敢吞也不敢吐,好像有意見又不願意誠實說,那樣子,老爸看了更氣!差點脫口罵出:「不識抬舉!你以為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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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爸轉而勸阿芳說:「憑我們家,如果你後半生要富貴無虞,以阿爸的人脈,不管你要嫁留美博士、要醫生世家、要老實公務員、要公司主管,爸爸都可以幫你介紹。你從小最聽阿爸的話,阿爸騙過你嗎?」


阿芳說了這男子諸多迷人的特質,如何有潛力,如何關愛她,阿爸不但不信,還說:「你八成被他下蠱了。」


阿芳藉著住外地,躲開阿爸的有意破壞。阿爸不死心,每天回家後,拿出阿芳的畢業紀念冊和聯絡簿,一一打電話給阿芳的同學或朋友,拜託他們勸勸阿芳別再沉迷不悟,別戀愛昏頭,早日回頭是岸,回頭當阿爸的乖女兒吧!


阿爸越說越離譜,阿芳越離越遙遠,阿爸索性放出狠話,說:「阿芳如果膽敢嫁給那男人,我就打斷她的腿,讓她爬著進家門!」


阿芳學村上春樹的調調兒,敘述一下公證婚禮,就算完婚了,連面子都不留給阿爸,此生唯一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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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為了養家,在炸雞店旁擺個果汁攤,男子連挑水果都會被果農騙,怎麼會賺錢?只好在果汁攤旁再加賣泡沫紅茶,至少要有收入!


男子是個挑剔的人,凡事認真,哪怕賣個滿街都是的泡沫紅茶也頂真得不得了,成天關在廚房裡喝茶,每天喝上幾百杯,喝到晚上睡不著覺,白天醒不來,人家醉酒他醉茶,醉得不言不語,還寫滿筆記,像在做實驗的科學家,又像是個瘋子似的執著。好在泡沫紅茶攤的生意不但有起色,而且紅紅火火,顧客在太陽下大排長龍買泡沫紅茶成為當地奇觀。


男子閉門研究喝茶後,又研究如何設計店面和招牌,如何制度化、管理化、加盟制,讓錢倍數增加。不到幾年,如雨後春筍般,大街小巷掛著鮮黃藍底的字,像徒子徒孫似的繁衍,每家店都是會生金蛋的母雞。


阿爸看著男子的生意蓬勃發展,才願意向親友承認:「是啦!阿芳嫁給那個開紅茶店的啦,可是賺得錢竟然比我多!」


當初要增資時,阿芳的弟弟、哥哥和阿爸各出一千萬,現在那一千萬已經變成十幾倍,雞犬升天,後半生都不用再為錢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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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結婚後沒工作過一天,接二連三生了三個孩子,終日孩子堆裡忙。男子怕阿芳忙累,請個傭人給她使喚,把家搬到市中心最貴的豪宅區,隔兩年就換輛新車給阿芳。阿芳開新車回村子,路窄車大,引起村人圍觀,羨慕說:「哇!一台車都可以買一棟透天厝了。」


阿芳從沒驕炫的意思,回家向男子瞋怒道:「你害我被人當成異類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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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芳向友人抱怨說:「也不知道他成天在忙什麼,北中南到處跑,我一生氣罵過,隔幾天他就給我一本新帳本,裡面就是兩千萬的進帳。」


阿芳不是那麼重視物質或是金錢的人,也不參與公司的事,每天只是專心帶孩子而已,名車、豪宅或是財富對她來說,都不是那麼重要。倒是孩子漸漸長大上學,和同學的比較中,越來越享受家境富有,予取予求的滋味。


男子心生不妙,女兒上小學前去參觀學校,有人建議讀全美語學校、雙語學校或是私立學校,只要他當學生會會長,還可以幫他安排全校最好的老師,男子不為所動。帶女兒參觀幾所學校,越來越偏遠,越來越落後,哪個女兒嗤之以鼻,一臉噁心狀說:「我才不要讀這學校,廁所好噁心喔!」


男子看懂女兒嫌貧愛富的嘴臉,當下決定,說:「你就讀這學校!」不管女兒回家哭了幾天,男子堅決這所學校對女兒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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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親友搶著要當股東或是加盟,巴結地向阿爸恭喜說:「當初你的眼光怎麼這麼精準犀利,挑到一個挖金礦的女婿?」「你們阿芳怎麼這麼好命,這一輩子的錢花都花不完了。」


阿爸已經忘了當初發下的狠話:「阿芳如果膽敢嫁給那男人,我就打斷她的腿,讓她爬著進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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