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銀魚傳說－蔚藍迷*迷蔚藍

小銀魚傳說 6-23-2013

我和老公去一家韓國麵店吃午餐，聽到隔壁桌的朋友興奮地說：「我們今晚要去看小銀魚！」

我在南加住了這麼多年，當然也聽過小銀魚傳說。所謂聽過是因為未曾目睹，未曾目睹是因為要天時、地利、人和。最好讓有經驗的朋友帶路，一群人一起吹海風做傻事比較有趣；再者要地利，南加州海岸線那麼長，天知道小銀魚要從哪裡上岸；最重要的是天時，要等到月圓漲潮時，要上網看時辰。

既然有人要招兵買馬，我們立刻參一腳。

下午我去夏令營接兩兄弟時，又聽到另一團人嚷著晚上要去看小銀魚。

我看了小兒子經過三天兩夜的夏令營，每天晚睡早起，一副精神不濟的樣子，不知是否能撐到小銀魚上岸呢！

一家人下午五點吃過晚餐，兩兄弟吃得昏昏欲睡；晚上六點半，太陽還熾熱的高懸天際，倆兄弟已經拉上窗簾去夢周公。

為了不帶手錶上岸的小銀魚，不知會等到幾點才看得到小銀魚，我把大衣、毛毯等禦寒用具，和水桶、小水瓢、手電筒、海灘巾等都裝上車後，也去小睡一下。

晚上九點，夜色漸暗，我們往西向太平洋前進。最早起鬨說要看小銀魚的兩家人都推托說：「小孩昏睡不醒，放棄看小銀魚的雅興了。」

一路上，我們連絡上此次的籌辦人，他很神祕的說：「我們在三號救生哨站集合。」

我家離海邊不遠，但我很少去海邊。我討厭每次從海邊回家後清理車上沙子的麻煩事，有時車子還要開去洗車。帶小小孩去海邊，我成了活動衣架兼全方位保母，所謂海邊的清風、明月、夕照、餘暉都與我無關似的，一點都浪漫不起來。如此混了許多年，終於該面對現實了。

到了海邊，才知道這裡另有天地，停車場人潮漸漸散去，在沙灘上有許多人升起營火，開起沙灘派對，音樂聲、歡笑聲、煙燻味、海潮味，一派輕鬆狂歡，怎麼看都覺得小銀魚不會挑這麼熱鬧的場合現身啊？

我家小孩上了車後，繼續原封不動的在車上昏睡。

張老大派我下車去探路，他在車上鎮守兩隻睡蟲。

海邊停車場附近的燈光明亮一如白晝，往遠處望去，更深更遠處漆黑不可測，天邊雲氣倏忽疾走，像靈界在通報訊息似的更加神祕。我穿著禦寒的重裝備，看起來不像是到沙灘狂歡的人，細軟鬆涼的白沙穿過我的涼鞋，像是搔癢似的，手電筒的燈光把我引到海邊的救生哨站，大大小小一群人在黑暗中騷動，隱隱約約聽到說中文的話語....。

本以為我是闖入者，原來聚集在一起的都是我認識的六個家庭朋友，還有熱騰騰、甜滋滋的綠豆湯可以喝，好熱情的朋友！

既然是在等小銀魚上岸，小孩玩沙，大人聊天，話題當然是魚。

有人說：「我們八點來時，看見夕陽西下，霞光萬丈，艷麗得像是活在4D的攝影作品裡。後來東邊山頭跳出了超級月亮，大到不可思議，因為難得一見如此又圓又大的月亮，感覺自己是搭著太空梭正準備登陸月球的臨場感。」

唉，我慢了一步，那時正在補眠。

有人說：「我上次一到這裡，就看見海潮沖來幾許銀光閃閃，接著是瑞氣千條似的，成千上百隻小銀魚把沙灘舖成一片月光銀的地毯。」

那畢竟是十年前的往事，彷彿是老爸爸說古早的故事，神往的說：「我小時候都在台北東區抓螢火蟲長大了。」真實得沒人相信。

有人說：「都十點了，今晚小銀魚忘了帶手錶，放我們鴿子。今晚這裡看不到小銀魚啦，可能要到Dana Point比較有機會。」

啥，吹了一晚海風，只是證明今晚看不到小銀魚嗎？

傳說中每年三月到八月的滿月前後三天，從北邊的聖塔芭芭拉到南邊的聖地牙哥沿岸，無光害的平坦沙灘都可以看到小銀魚（grunion run）搶灘產卵的奇觀。這次預估是晚上九點到十點半之間，卻不見小銀魚蹤跡。看過小銀魚產卵的人是在午夜之後的寒冷海邊，可惜我們等不到午夜後，有人打趣說：「還是明天去大華超市買小銀魚比較快啦。」

我們的目的不是要吃魚，就是想印證小銀魚上岸產卵的傳說。據說，時候到了，幾尾公魚先鋒隊會先上岸探路，觀察地形是否夠安靜安全，然後一大群母魚陸續游上岸，將身體埋入沙中產卵，公魚以身體圍住母魚授精，將卵產在沙中。我想像月光下閃動的不是海濤，而是一尾一尾的小銀魚，正在譜出戀愛組曲，美則美矣，能蔚為奇觀更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