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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床與分房  3-8-2010

當我挺著肚子去買房子時，售屋小姐對我說：「你的隔壁鄰居也是懷小男生，以後孩子們可以一起玩。」馬修比小敬早兩星期出生，正好成為老美與老中育兒的對照組。

我和雪莉從懷孕開始聊到孩子五歲，中西教育真的大大不同。

雪莉從生產前，一如老美辦了baby shower，一場迎新生的慶祝會中，幾乎收集齊所有親友餽贈的嬰兒用品。從事設計工作的雪莉給馬修一個嬰兒房，其夢幻與奢侈程度，令我咋舌。

馬修出生後，一個人睡嬰兒房。當然會哭啦，老美就是讓孩子哭到自然睡著為止，偏偏遇到馬修不買帳，一直哭到不睡著。馬修的爸爸是消防局的教官需要充分的休息，禁不起馬修一夜的哭鬧幾回，雪莉來來回回於兩個房間之間常常睡眠不足了。

半年後把馬修的小床搬進主臥室，諾大而華麗的嬰兒房暫時空著。馬修和父母同房的下場是：一家三口都睡不好。

過了半年，輪雪莉搬到嬰兒房和馬修同眠，免得吵了老爹的睡眠，也省了半夜起床奔波。

等馬修長大一點會說話了，又哭鬧著要和父母同房，不肯一人獨睡。

雪莉家為了馬修的睡眠，每隔半年便要換一次排列組合，睡睡醒醒間影響三個人。

一如我們，剛生小敬時，怎麼捨得他一個人睡一個房間？怕他半夜踢被著涼，怕他半夜排便排尿悶到天亮，怕他半夜奶嘴掉了，怕他半夜口渴了......，初為人母，總是自以為是的想太多了。

想太多的後果是換得夜夜噩夢，這小子可以連哭四十分鐘，我們夫妻在床上彼此拉緊手，說好誰也不去幫他塞奶嘴，也不餵奶。小敬寶寶的哭聲猶如五雷轟頂，半夜裡尤其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最後當然是大人投降，怕鄰居去報警而作罷。

這也養成小敬吃定我們，直到一歲多才可以睡到天亮，並在主臥室混到五歲才被踢出去。

有小敬的失敗經驗，小融在坐月子期間便和月子阿姨一起睡，讓我換得一夜好眠，睡眠無價。第一個月裡，小融好吃、好睡、好帶，月子阿姨稱讚不已，滿月時幾乎可以睡到天亮了。

等月子阿姨走了，我哭著說：「你回台灣，我怎麼活得下去？」

月子阿姨笑咪咪說：「你們都嘛說沒有我活不下去，過了半年，你一定會活得勇猛頑強的啦！」

於是，小融滿月後一個人睡一間，小敬仍窩在我們房間地板的床墊上睡。

融爸青春期和結婚前從來不長青春痘，我生完小孩後，他的青春痘如雨後春筍般冒個不停，那一顆顆青春痘似乎在抗議嚴重睡眠不足似的。

總是在半夜，我先聽見小融的哭聲，我昏睡已極，根本起不來去搞定小寶寶。我便陰險的踢熟睡的融爸一腳，神智清醒卻裝睡如豬的我繼續一動也不動。

迷迷糊糊的融爸躍身而起，衝到小融房間去服侍小寶寶，甚至在嬰兒房半夢半醒睡到天亮。

我們深深覺得年紀大了，還要搏命帶小貝比真的很累。半夜裡服侍完換尿布、洗屁股、餵奶，哄睡等雜瑣事，回頭已經睡不著覺了，只好上網或是打電話回台灣聊天。小貝比的一陣哭鬧，換得父母一整天昏昏沉沉的失魂落魄。

就這樣天天睡眠不足，天天睡前都許願：「希望今晚能一覺到天亮。」

如此一般過了幾個月。有一天睡前，融爸對我說：「好奇怪，我每天睡到半夜都夢到小融在哭，醒來果然聽到小融在哭耶。」

我瞪大眼睛，佯裝毫不知情的說：「真的啊！我睡死了，都不知道半夜裡發生什麼事。」

五歲的小敬看到人見人愛的新弟弟，心裡嫉妒得很，行為舉止大大的失常，常常惹得我一天裡火山要爆發好幾次，好話說盡也勸不動他。

我使出最後的殺手鐧，把小敬趕到小融房間一起睡雙人床。這可是讓小敬哭得不得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趕出去，後來成定局了，註定要兄弟同床而眠的命運。

起先我們也很擔心五歲的小敬會把一歲半的小融壓扁，可是他們之間互相磨合磨合，久了自然就合了。起先不習慣，後來就慣習了。

我只需睡前把兩兄弟都包上浴袍，便不擔心他們踢被，不管他們睡得天旋地轉，橫七豎八，而我們夫妻也終於可以一覺到天亮。

這樣分床和分房的過程裡，兄弟的個性大大不同：小敬膽小怕獨處，小融隨和善獨處。

每天晚上九點，小融準備好他的小毛毯，刷過牙，上過廁所，放下CD聽故事，燈光全暗，一個人在一樓的房間裡，不消三分鐘立刻睡著。等他睡著，我們再抱他上樓和哥哥一起睡。

小敬混到九點半，刷過牙後，哀求爸爸可不可以把弟弟抱上樓陪他睡。不然，小敬一定要我在隔壁書房打電腦陪他，他躺在床上胡思亂想，總是要混過十點才能睡著。

有時半夜，小融會自己溜下一樓睡覺。天亮之後，我嚇了一跳，問小融：「你是天黑黑跑下樓睡的，還是天亮亮？」

小敬連一個人在房間寫功課都會怕，他寧可要弟弟在一旁看看書或玩玩具陪他，也不願一個人在獨立空間。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多生個弟弟陪小敬，不然真要黏父母到地老天荒了。

對小融來說，每晚一個人到樓下睡，是最舒服自在的事；對小敬來說，卻是罪大惡極的處罰。如果小敬頑劣不聽，我們會罰他一個人睡樓下，等睡著了，爸爸再抱他上樓。如此表演一次，保證下次絕不再犯。

小敬從小黏父母，幾乎不曾分離過，連保母家都沒去過，直到上學，說他缺乏安全感，真是冤枉我們了。小融從小自己睡一房，一歲生日後就被送去保母家，直到三歲半上學，卻天生好個性，遇到誰都好相處，無處而不自在。

如果說分房或是分床或影響孩子的個性，在我家真是印證了！和父母同房最久的最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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