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幻森林 @ 蔚藍迷*迷蔚藍

迷幻森林 5-28-2011

我們好不容易從摩洛岩，一路腳軟走下山，等了接駁巴士前行。

途經樹洞（tunnel log），一棵倒塌的大樹橫跨路邊，正好可容一車通行。

續前行，經過Crescent Meadow。我們這群不做行前功課的「文盲」，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下車時，忽然看見先前遇到的國家公園導遊正在站牌下等接駁巴士，心想：「有導遊推薦的必是好地方。」一群人遂匆匆跳下車。

也不知道這要逛啥景點，傻傻地跟著人群前進，有些人早已走得比我們更遠更快，孩子看見地上有殘雪，還故意表演在雪地滑倒的樣子，四個大人由出言禁止、一路緊張、到最後決定放棄，心想：「算了吧！隨他們玩，最髒就是這樣了。」反正我們也沒有多餘的衣物可替換，也沒糧食可攜帶，一身輕便沿著新月草地的周圍，走入樹林裡。

起先是整片筆直林立的蘭伯氏松（sugarpine），深棕色樹幹上附生青綠新苔，彷彿穿上一件春天衣裳急著炫耀似的搶眼，如此簡單的景：白雪覆地、綠松挺立，交代了現在的季節「冬去春又來，春來冬復回」，在山裡更顯出季節交替的錯亂。

孩子們故意在雪逕跳躍，把球鞋都浸濕了也不在乎；孩子們故意在山裡大笑，把剛探出頭的灰松鼠都嚇走；孩子們故意人手一支樹枝，佯裝爬行高山的喘相；他們想出很多玩樂的方法，相互模仿，自行找樂子逗趣；好像是一群山裡的孩子，終於回到家的歡暢愉快，毫不掩飾當下的快樂。

安安一馬當先，融融最後押隊（其實是走不動的軟腳蝦），大家邊走邊玩。起初還齊聲讚美這樹、這山、這景，多麼難得啊！多麼自然啊！

孩子問：「這種紅衫比天還高，為什麼毬果只有這麼小？」一路撿拾，用毬果丟樹幹，像是丟向一層大被子似的柔軟有彈性，毬果還反彈出深沈渾厚的聲音，彷彿掉進井裡的迴聲，可見此樹樹皮之厚實。

孩子們把掉在地上的紅衫葉子拿來當翅膀，模仿鳥飛的樣子。孩子故意站在紅衫寶寶身邊說：「我現在比你高，三千年後你會是全世界最高的樹！」

森林深處越走越了無人跡，遊客紛紛回頭，我們也不知是為什麼？

森林景象由春天變成一場惡夢，我們九個人都無法環抱的大樹越來越多，連根拔起而倒塌的紅衫，被烈火焚身的紅衫、被雷擊中的紅衫、被攔腰斬斷的紅衫、千年挺立卻夭折的紅衫，彷彿到了魔戒的場景，群樹變樹魂，索命似的張牙舞爪，面露猙獰，紅衫的世界末日到底發生什麼事？我們在紅杉林狂跑，又像是到了哈利波特三人被死要錢狂追，在森林裡死命奔跑的幻覺。

小融問：「你們大人是要像故事書『糖果屋』一樣，把我們都丟到森林裡餵巫婆嗎？」如此一句話，讓大孩子興奮直衝，假裝看到前面真的有糖果屋了！

倒是我們四個大人越走心裡越毛，怎麼可能走了這麼久都沒有任何地圖或是路標？四目望去，現在整座森林只剩下我們了，沒有其他遊客，我們沒有指南針，林深不知處，我們不知身在何處？

天色陰暗詭異，雪地越走越白，幾乎無人踐踏過，這更是怪！方向感告訴我：「我們還逆時針沿著新月草地走。」卻猜不到出口的方向，周圍除了大樹還是大樹，每棵大大小小的樹都長得很像，所有的小徑都被雪覆蓋，我們有時還要沿著倒下的大樹幹走，有時要跳過坑洞，踩過殘雪，跨過爛泥、走過小橋，爬過大石，避開融雪溪流.....。

問了隊長威廉：「我們現在在哪裡？我們來這裡是要看什麼？還要多久才會到出口？」

威廉隊長搖搖頭說：「不知道！繼續走才會知道。」

感覺走了一世紀久，終於看到「Chimmey Tree」，一棵被雷打成中空的紅衫，樹幹裡積雪成山，我們故意鑽進洞穴，以管窺天似的仰天觀望，天空成了小小一圈灰暗慘澹。

眾人憑著方向感走，看到一棵紅衫，基底被火燒成像是帳篷似的洞穴，出奇的乾淨，我們正猜想：「早期來探險的人就是用這樹幹來躲雨避寒的，今晚若走不出這森林，不如在此露營過夜。」

才剛說罷，忽聞前方的瑜瑜大叫：「你們看！這是什麼？」我們很習慣小孩一路的大驚小怪，還是趨前查看又發現什麼新鮮事了。

「熊腳印！真的是熊腳印！」大夥七嘴八舌在討論，看形狀應該是熊沒錯；看腳印深度和大小，應該是小熊；看腳印上有松枝和落葉，熊寶寶應該不是剛經過的樣子......如此推測下來，也夠嚇自己的！倘若真的熊來了，我們四個大人手無寸鐵，要如何保護五個小孩？更何況現在大家又餓又冷，跑也跑不快，爬也上不了樹，要喊也沒人來救，要躲也躲不過熊，要食物也沒食物。

孩子們又開始邊走邊苦中作樂，編著「萬一熊來了」的奇想故事，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恐怖，讓大人不寒而慄，趕緊加速前行，終於看到出口了，我們有總歷劫歸來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