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迷*迷蔚藍

強烈颱風 3-19-2012

我讀了信誼的學前教育系列，其中有一種專家說法認為，孩子每半年會有穩定期和不穩定期。理論當然不會這麼準，還是會因人而異，反映出的強弱也不同。

*

根據郭醫生的說法，小敬真的是完全跟著教科書在走。

一歲前育兒教科書就像是一本算命書，時間一到，該發生的事一一應證，所以糟糕的兩歲，恐怖的三歲都是照著走。很多老美媽媽受不了terrible two，horrible three，忍耐到四歲就叫fuck four 了！

回看小敬的成長過程，從幾件小事中可知我當時的日子不好過。

小敬在兩歲左右，莫名其妙跟自己過意不去，他想要怎樣就怎樣，說不通時，一氣之下竟然會用頭去撞牆！還好美國牆是木板隔間，撞牆只是撞給媽媽看而已，以求有臺階可下。

那一年回台灣，為了某事的不得逞，小敬又故技重施，開玩笑！台灣的牆豈是你說撞就撞的？這次小敬真的大哭，台灣的水泥牆畢竟比不得美國的木板牆。這一撞，深知其痛，撞牆戲碼就此結束。

小敬四歲時，有次請小朋友來我家玩，幾個小朋友關在房間玩，一會兒歡笑如爆破聲轟隆大響，一會兒又安靜得像得暴風雨前的寧靜。

原本在喝茶談天的媽媽心生不妙，進屋查看，果然！小敬帶頭把 ikea的整捲筒狀畫紙當成大海浪，整個房間都是驚濤駭浪，白浪滔天，孩子們為此創意開心不已。

小敬六歲時，有一次我們帶他去洛杉磯市中心看台灣文化節，活動時間從上午十點到下午五點。小敬可以從早上十點半蹲在表演台前看扯鈴和宋江陣表演，台上看完追到後台繼續看，從早上十點半看到下午四點，不吃不喝不尿不離開。

到了下午四點半，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在收攤了，大家都準備離席，小敬還依依不捨，我說：「活動已經結束了，大會要關門了。」小敬站在原地不動，堅持要看到大會關門才肯走。

問題是：這是露天活動表演，完全是開放空間，哪裡有門可以關？但是他堅持一定要看到「關門」，不然不肯離開。我們從好言相勸到威脅利誘都沒用，他就是要看關門。

如果這時候能拍成一部無聲電影，鏡頭所呈現的就是一個在街頭哭鬧的小孩，一如你在賣場看到要不成玩具在地上打滾耍賴的小孩，不知情者會以為是家長施暴，足以去報警了。冤枉啊！實情是小子不肯回家而已。

這次「關門事件」後，我們足足有三個月不敢帶小敬出門，後來還去看醫生諮詢，到底是他有病，還是我有病？

*

以下節錄2008年向郭醫生看診的部分：

六歲的小敬莫名其妙的「盧」，盧到我們不敢帶他出門，出門必在大庭廣眾之下引起我們勃然大怒。盧到我甚至有個瘋狂念頭，想把小敬丟到一個叫做台灣的島上放生，不願意再見到他。

盧到我們快瘋了，打電話給郭醫生問：「小敬很盧，我可不可以帶去看醫生？」

郭醫生問：「怎麼了？」

我的淚委屈得都要掉出來了，說明小敬的惡形惡狀。

郭醫生說：「首先，你要跟他說道理。」

我氣得說：「我已經說了六年的道理，沒用！」

郭醫生又說：「那麼我教你第二招，不要理他。」

我說：「試過了，沒用！不理他時他又更盧，盧到你發瘋為止。」

郭醫生低頭一想，說：「那妳出去一下。」說完，把我趕出診療室，留下他和小敬對談。

等我再回到診療室時，小敬含著淚對我說：「媽咪，對不起！請妳原諒我，我以後不會做讓妳生氣的事了。」我們母子含淚相擁，這樣的結局真是太連續劇了。

為了怕小敬聽懂，我和郭醫生很自然的調頻到台語電台對話：

郭醫生說：「請妳放心！這個孩子我從出生看到現在，他很正常的，他的一切行為舉止完全符合醫學院教科書所寫的行為發展，這個階段過去之後，他又會長大許多。」

我很好奇，剛剛郭醫生和小敬的秘密對話。郭醫生說：「剛剛我和他簽訂秘密協定。這應該是兒童發展的制約行為，不該是我的事，而眼前當下，只有我對他最瞭解，只好由我代勞。」

我心中充滿無限感激與感動。

*

後來小敬慢慢長大，逐漸轉性，但是還是有每隔半年發作的傾向，像是螺旋狀的向上攀藤成長，最近又有風雨欲來風滿樓的傾向，似乎強烈颱風來了！

症狀一、把一件事一直說、一直說、一直說，不管是自圓其說，或是硬把黑的說成白的，不達目的絕不終止。

症狀二、他可以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我行我素，自行其事，屢勸不聽。直到激怒大人，河東獅吼，他才一副魂西歸來說：「啊，什麼？」完全不知道大人為什麼在生氣？

症狀三、堅持要這樣就是要這樣，雖好言相勸和屢遭責罰也不能改變他。

這樣的個性會造就大起大落的人生，是最容易成功、也是最容易失敗的個性。

*

後來我在看「賈柏斯傳」時，很是同情他的養父母。抽中世界第一大獎，任憑多少愛心都無法融化這種天生反骨的個性，成也個性！敗也個性！

推薦部落格：陳安儀的筆下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