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魚文 11-3-2014
魚死不能復生，我懂，嗚呼哀哉，怎麼會死在我手裡？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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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去參加魚生父生母辦的刻南瓜派對，席中有五個家庭，大家都領養同一缸的孔雀魚，話題就從各家魚經談起。
J說只用大魚缸分隔出小魚缸，既省事又不佔空間，相較於我的魚缸分成preschool、pre-K、和K （幼稚園小班、中班和大班），真是聰明省事多了。
何止呢？我還用泡菜玻璃缸洗淨後，分成待產房、產房和月子房，一旦遇到母魚生產，我是全程接生，免得剛出生的小魚被吃掉。我勞心勞力的把小魚撈來分去，搞得魚兒和人兒都神經兮兮，加速母魚得產後憂鬱症。
M說：「我家母魚每個月一直生、一直生，才三加崙的魚缸，三個月裡已經是五代同堂了。」我嫉妒得瞪眼睛。
難道是我家的風水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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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高興的傳line 給台灣的妹妹看我當魚阿嬤的喜悅時，我妹也很配合演出，傳來一支雞的貼圖給魚媽媽煮麻油雞坐月子。
我妹在陽台養了一缸魚，完全不遵守養魚法則 ，天生自然就好養。她直接加自來水，犯了養魚的大忌：所有養魚專家都會千交代萬囑咐：「絕對要將自來水爆氣5～7天以便去除氯氣，氯氣等同於毒氣，會讓整缸魚翻肚子。」
我妹養魚沒有溫度計、沒有加熱器，沒有照明燈，管它冬冷夏熱，上百隻魚兒就是鮮活蹦跳的游來游去。我妹只是每天餵一次魚飼料，還是在網路上買便宜最大量的魚飼料。她也不清洗魚缸，也不將大小魚分類分缸----重點是她的魚生生不息，我所有的注意事項都做到了，我的魚卻奄奄一息。
我妹用line傳我媽媽養的魚影片給我看，直令我昏倒。我媽媽就拿個隨手不要的破水桶，收養別人從水溝撈來的野生孔雀魚，只丟兩根金魚草而已，連個小石頭來淨化水質都沒有，每隻魚都活潑可愛！
那，我到底被水族館騙了多少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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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魚生母說：「我家的母魚一隻一隻都死了，剩下的一隻好像是公娼，好可憐！」魚生母聽了大笑，很同情的送了我兩杯魚，用波霸奶茶透明杯裝來我家。魚生母裝來的波霸杯，池水成濃綠痰色還帶黑烏烏的恐怖，像是環保專家檢測被污染的水，可是倒出來的魚每隻都肥美，經過許多代的雜交配種，尾鰭漂亮炫麗，有些孔雀魚魚身還散發出多種螢光的炫彩，有些尾鰭像是穿著一件晚禮服似的美艷動人。
魚生母交代說：「你要讓這杯魚先泡在魚缸裡熟悉溫度，也讓其他魚先認識牠們，三小時後輕輕讓魚流出。」我乖乖照做----幾天之後，魚繼續死給我看。
魚生父原是從五隻孔雀魚開始養起來，怎知魚越生越多，多到變成魚塭，家裡院子有七個缸的魚塭場，不得不要求各位朋友收養，大家一起來養魚樂，還可以定期開孔雀魚派對，開個孔雀魚研討會，魚生父升格成為孔雀魚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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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成績不及格的學生就是我。小融從看到第一隻離奇慘死，哭紅了眼，帶去花園土葬，沒多久我家花園就成了亂葬崗。現在小融已經練就哀不形於色，以水葬取代土葬。
最難過的是有一隻臨盆母魚，明明已經是大腹便便，肚子鼓得像個大圓球，牠對著缸外的我們頻頻搖尾示意，可惜我幫不上忙，牠就這樣陣痛一天一夜，隔天難產而死。我頗有研究精神，剖腹一看，幾十隻的小魚都胎死腹中。
有一次母魚一邊忍受陣痛生小魚，一邊還得忍受被一群豬哥公魚求愛，無處逃竄；我既心疼母魚生產的辛苦，又擔心小魚一出生就被吃掉，也是隔缸興嘆啊！
難怪，某些學佛者覺得養魚是殺生。這時候我也矛盾了，是要教孩子繼續堅持下去（犧牲更多魚）？還是改弦易撤（為魚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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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任其發展，讓適者生存，不適者淘汰嗎？當該死的魚都死掉後，該活的魚就活了嗎？
我請教魚生父，他問：「你有打開過濾器嗎？」唉，打開過濾器也死魚，關掉過濾器也死魚。
他問：「你有換新水三分之一，保留三分之二的舊水嗎？」我遵照指示清洗魚缸，清洗前死魚，清洗後還是死魚。
感覺像是現代版的「父子騎驢」現世報，這樣也不行，那樣也不行，難道要死掉一缸魚才覺悟嗎？好心的魚生母不但沒責罰我，還繼續提供我更多的孔雀魚，這下子讓我更加愧咎。
專家怎麼養魚都是對的，新手怎麼養魚都是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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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生父問：「有可能是細菌感染嗎？碎石是花崗岩嗎？水的酸鹼值有問題嗎？魚是得白斑病，爛尾病，還是針尾？或是老病自然死亡，或是被其他魚群攻擊，尾鰭受傷呢？」
有一天我還懷疑是垃圾魚咬了孔雀魚尾鰭，把牠關禁閉，隔天還是有死魚；我把載沈載浮的病魚隔離住套房，隔天還是往生了。
對於生手養魚的我經驗不足，無法以判定死因，偏偏魚死之前沒留遺言，死無對證。
於是我帶著魚的遺照和遺體去水族館請教專家，專家仔細看一看，納悶說：「我不覺得是細菌感染，沒必要整缸投抗生素。」果然是美國派醫療系統，不到必要絕對不給抗生素，等到病入膏肓才給藥。
店員又幫我做了水質檢測，說一切沒問題啊！天氣又還沒冷到需要買加熱器，我看了店裡琳琅滿目的產品真是眼花撩亂，難怪我媽說：「新手養魚都會被水族館騙錢買東買西，其實一點都沒用啦！」
後來我只買了一小包鹽，勉強算是消毒水一下，感覺像是人類感冒用鹽水漱口，自我安慰一番。只怕鹽太少不夠效用，鹽太多就要吃鹹魚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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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孔雀魚最好養嗎？怎麼會....
希望魚子魚孫在天之靈，不要怪我憨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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