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之明    6-16-2009


張小敬,「敬」字取「敬人者人恆敬之」意。可是,我第一胎就遇上一個頭角崢嶸的咖,害得我改說「敬畏三分」的敬,他的成長過程讓我餘悸猶存。



小敬三歲的聖誕表演上,我特地幫小敬買了全套嶄新的小西裝加新皮鞋,讓他風風光光上台。當大家上台,準備開唱時,沒想到這傢伙,直接從台上跳下來!全場哄堂大笑,讓我們連鑽地洞的機會都沒有。


唉,如果小敬都有超乎常人的勇氣從台上一躍而下,為什麼沒有勇氣唱完一首歌呢?


我對融爸說:「你看你,連這種兒子都生得出來?你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父子長得相像,讓他連牽託的藉口都沒有。



小敬六歲半時,盧病發作,無藥可醫。


我們帶他去富樂頓市火車節玩,已經連續玩五年了,我們幾乎熟背每個攤位了。所以逛到下午一點,準備打道回府時,小敬堅持還要再玩,可是我們在下午兩點有另一場派對要參加,不得不離開。


跟小敬說道理了,他完全聽不進去;就是某一根筋突然扭到了,性情大變,說好說歹,軟硬兼施都沒用。


小敬從會場一路哭到停車場,不知情者以為我們虐待小孩,可是我們有機會跟每個使白眼的路人解釋說:「沒事沒事!只是小孩不想回家而已,我們沒打他沒罵他,他就哭成這副德行了。」誰理你?



隔週星期六,我們全家去洛杉磯市參加第一屆台灣文化節。會場從十點開始到下午五點,其中穿插宋江陣、扯鈴、鼓舞、台灣民俗秀等;很多人聽到這種表演可能哈欠連連,張小敬連坐六小時,不吃不喝不尿不離席,就是全神貫注看表演!


下午四點半,我們要帶他回家,他又要盧:「我要等關門才回家!」


問題是:「這是露天表演,根本沒門可關,怎麼等關門?」這不是盧,是什麼?


小敬像是獅子咆哮一樣,一路狂哭狂叫,我們說之以理、誘之以利、威之以刑,都奈何不了他?他那樣子像是中邪似的,神情全變了,無法溝通,無法妥協,嚇得我們整整兩個月不敢帶他出們,以免更丟臉。


事後我們問他,記不記得這事,他又忘得一乾二淨。



六歲半的張敬,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盧」,盧到我們不敢帶他出門,出門必在大庭廣眾之下引起我們勃然大怒。盧到我甚至有個瘋狂念頭,想把小敬丟到一個叫做台灣的島上放生,不願意再見到他。


小敬盧到我們快瘋了,打電話給郭醫生問:「小敬很盧,我可不可以帶去看醫生?」


郭醫生問:「怎麼了?」


我的淚委屈得都要掉出來了,說明小敬的惡形惡狀。


郭醫生說:「首先,你要跟他說道理。」


我氣得說:「我已經說了六年的道理,沒用!」


郭醫生又說:「那麼我教你第二招,不要理他。」


我說:「試過了,沒用!不理他時他又更盧,盧到你發瘋為止。」


郭醫生低頭一想,說:「那妳出去一下。」說完,把我趕出診療室,留下他和小敬對談。


等我再回到診療室時,小敬含著淚對我說:「媽咪,對不起!請妳原諒我,我以後不會做讓妳生氣的事了。」我們母子含淚相擁,這樣的結局真是太連續劇了。


為了怕小敬聽懂,我和郭醫生很自然的調頻到台語電台對話:


郭醫生說:「請妳放心!這個孩子我從出生看到現在,他很正常的,他的一切行為舉止完全符合醫學院教科書所寫的行為發展,這個階段過去之後,他又會長大許多。」


我很好奇,剛剛郭醫生和小敬的秘密對話。郭醫生說:「剛剛我和他簽訂秘密協定。這應該是兒童發展的制約行為,不該是我的事,而眼前當下,只有我對他最瞭解,只好由我代勞。」


我心中充滿無限感激與感動。


 



 


三番兩次被小敬這般折磨,輪到小融時,我學會順著毛摸,以減少衝突。


我終於可以掌握小融可以出現的場合,免得自己徒增尷尬。


小敬幼稚園畢業典禮時,小融只有一歲半,我坐在離門口最近的後方,以備他一哭鬧,我便匆匆抱著他逃離現場,免得破壞會場秩序。


我帶小敬去上三葉音樂班時,只好再花兩個小時的鐘點費,將小融托給保母。


小融三歲半起跟著哥哥去上每一堂私人鋼琴課,他都能乖乖坐在一旁等待一小時,聽琴、看書、畫畫,甚至是睡覺,但是他絕對不會說話或是吵鬧,這是訓練出來的過程。


我自知無法帶小融去參加江老師的合唱表演,只能放棄;我確定小融可以安靜撐完哥哥的鋼琴發表會,所以我們帶他去見識。


如果連父母都沒有這樣的自知之明,怎能贏得人家的尊敬?只有父母自己最知道何時何地可以帶孩子出場,讓孩子多學習的機會;何時何地不適合自己的孩子,免得讓孩子鬧場,也讓自己出糗。


 



 


經過痛苦的磨合過程,我終於有一點自知之明;說穿了,我的自知之明,都是被孩子磨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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