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診室 1-14-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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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小孩陪我在廚房玩麵糰做麵疙瘩。孩子昨天吃不過癮，晚餐還想吃麵疙瘩，為此我還放了很多蔬菜，讓營養均衡。
小敬喜歡吃一朵朵如小白雲的麵疙瘩和喝湯，蔬菜挑著吃一點點。難得小敬肯吃兩碗，真是他有生以來食慾最好的一次。
睡覺前，小敬說他肚子痛。我以為是吃太多麵糰，消化不好，給他幾顆若元錠幫助消化。沒想到半夜裡，小敬到我床前，皺著眉說：「我的肚子還是痛。」我陪他在樓下房間睡，幫他輕輕按摩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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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早上，小敬還是肚子痛，我問他：「今天可以上課嗎？」他搖搖頭。他上學七年來，從沒請過病假，這次願意請病假應是痛得受不了了。
上午小敬陪我去針灸治療，醫生看他一副懶洋洋的異狀，細心看診，好心給他一帖中藥吃。吃完一小時後，這小子一副無事人狀，下午還去上跆拳道課。
上完課，小敬說：「肚子又痛了。」
我說：「怎麼辦？醫生都下班了。」
我問了小敬的病狀，悶悶的痛、絞毛巾的痛、不是胃痛、不是盲腸炎的痛、不是急性腸胃炎的痛、沒有發燒的痛、沒有拉肚子的痛、只是持續的痛....，只見他苦著臉，彎腰駝背的忍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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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小敬撐著肚子痛去上學，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昏睡。從三歲後便不再睡午覺的孩子，如果不是生病，怎肯乖乖午睡？
我還是先帶他去看醫生，小敬把枕頭和被子都帶在車上，在車上躺著比較舒服一點。他覺得昨天中醫的藥有效；傅醫生起初判定他是「胃積」，消化不良，因為沒有其他感冒症狀。
可是回家一吃藥，立刻吐出來，還是繼續喊痛，我們給小敬通便兩次，把硬如小石的大便通出來後，他並沒比較舒服。我不敢再亂給他藥，整個晚上他像是蝦子似的蜷著身子，在床上翻滾，卻不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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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小敬請假在家，我們的小兒科郭醫生回台灣，我只好帶他去看傳染病和內科的楊醫生。楊醫生很仔細的檢查，探問許多可能的病因，就是檢查不出原因。楊醫生給小敬一瓶礦泉水，沒有開藥單，只吩咐小敬喝電解水飲料和果凍等清淡流質食物，以免脫水。
小敬疑惑的說：「醫生怎麼要我吃垃圾食物？」那種有色素的jello和Gatorade，平日是家中的違禁品，任憑他百般懇求，我都不肯買的飲料，現在卻是醫生指定可以吃，他露出「原來生病這麼好」的表情。可是他連一杯果凍都吃不完，食慾很差，繼續懶洋洋的賴在床上、沙發上、地上，所有可以躺的地方。
到了晚上六點，我問：「我們去急診室吧？」原本堅持不去急診室的小敬，若不是痛到無法忍受也不會答應的。三年前小敬連腳被麻辣鍋燙成二級燙傷，都不吭不叫不去急診室的。
小敬雖然長得瘦巴巴的，體質算好，難得生病；長這麼大，第一次知道肚子痛是什麼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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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長這麼大，我們也是第一次帶孩子去急診室。
早聞美國的急診室要等很久，小融收拾的五本書、一瓶水和小毛毯，一副去度假的樣子。兒童醫院離我家只有十分鐘，我們先填單子、等候、詢問、分類；等候、詢問、分類；等候、詢問、分類，再繼續等、等、等......。
急診室裡幾乎都是中南美洲的人，只有我們一家亞洲人，讓我一下子以為置身在墨西哥了。過了夜間九點後，陸續來急診室的病人和家屬都是有備而來的常客，他們穿著睡衣睡褲、帶了絨毛娃娃、毛毯和枕頭，一副要「好好等」的樣子。
急診室都是憂心忡忡的家長，抱著哭得悽厲的小小孩。我很能體諒這年紀的孩子，無法言語如何痛，只能用哇哇哭來表達身體的極度不適。今天的急診室裡，更多是呼吸道感染的孩子，有幾個高燒不退的嬰幼兒，看完診後醫生讓寶寶脫得只剩下尿布，光著身子在急診室退燒，一晾晾了好幾個小時，寶寶哭累了睡、睡飽了繼續哭，很令人心疼。
無辜的小融只能戴著口罩在急診室等，他乖乖的專心看書，一本接著一本讀小小說，引起一位病患的注意，問他幾歲？另一個老墨高中生還插嘴笑說：「你的程度可以和我一起上高中了。」小融最後讀累了，也在急診室裡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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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小敬第一次看到醫護人員已經是兩小時後了，繼續再等候、問診、分類。第二次看到醫生是三個半小時後，為了照一張X光片，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等了五個多小時，回到家已經是凌晨兩點。
結論是：腸胃正常，查不出原因。但是孩子就是明顯的痛，痛到全身無力、痛到彎腰抱肚，痛到四天無法進食。
我們付了＄50元 的掛號費，回家再等候帳單、自費額10％。
我們在急診室裡，郭醫生太太打手機聯絡我，郭醫生人在台灣還一直和我保持聯絡，問候小敬最新診斷結果。
等我們回到家時，答錄機有四通電話，郭醫生太太、郭醫生從台灣打兩通電話留言、還有小兒科王智觀醫生的關心，讓我在冷冷的冬夜裡充滿感激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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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小敬又請假在家，他病痛得連看閒書的力氣都沒有。
郭醫生起先懷疑腸子阻塞，後來覺得疑似脹氣，叫我去買消脹氣的藥給小敬吃。小敬吃完第一顆通氣錠，放一個屁；幾小時後再吃一顆通氣錠，又放三個屁。他好像舒服一點，開始想吃東西，而且吃了不吐，一點一點進食----這已經是四天來唯一能吃的時刻。
傍晚，安妮阿姨還去WHOLE FOODS買上等豬排，熬一鍋清淡蔬菜湯帶來給小敬喝。鋼琴老師和佩蒂阿姨也寫了好幾封信關心小敬。
下午，傅醫生和楊醫生都打電話來關心小敬的情形。這一點台灣醫生真的很有人情味，專業又有愛心，還會主動打電話關心病人；也感謝我們的PPO保險在情急之下，可以徵詢不同醫生的看法。雖然目前還沒確切判定小敬的病因，但是小孩開始話多了、活動力增加到又開始調皮搗蛋，媽媽就知道病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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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趁這個機會一方面教小敬要感激所有關心他的人，在生病時更見大家的真情。另一方面，教小敬平日「病從口入」的道理、要飲食均衡、要多吃蔬果、要保持腸胃順暢、要有健康觀念，希望小敬從這次經驗中，有更深刻的體會。
（健康的孩子背後有個愁苦的母親和可憐的孩子）
睡覺前，融爸說：「我看小敬在急診裡病懨懨的樣子，反而懷念他平日很盧的樣子。」
我說：「他現在病好了，又開始盧我了，我反而懷念他生病的乖巧。」
附註：後來收到急診室帳單了，x光片是＄1510，在急診室等五小時是＄530，一共是＄1640大洋，還好保險公司付了。
反而是小融在急診室等了五小時，回家後被傳染到感冒了。
結論是：張小敬的「屁」真是值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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