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蝶   10-27-2009


我知道這一篇轉貼有點「曲高和寡」,很難叫格友如何回應。


但是身為文友,我還是要介紹一下當今「國寶級的詩人」,如此特立獨行的一生,是如何讓眾多作家欽佩與折服,不只是詩,更是人,人與詩的結合,生活與生命的契合,才能有才情傳世。


資料來源:自立副刊  10-27-2009  曾敏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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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祕的黑膠帶是詩的實驗 --詩人周夢蝶











周夢蝶愛引禪意入詩,被余光中稱為「長懷千歲之憂的大傷心人」。他的居住空間簡單,床邊牆上不規則貼著許多黑膠布,是他創作詩的實驗。
詩人周夢蝶常是棉襖毛帽造型,此回特意光頭入鏡。



文.攝影◎曾敏雄



周夢蝶(1921-)是一位有點「傳奇」性的人物,他的一票詩友曾側寫過他,頗能捕捉他的個性:如洛冰的〈那老頭〉形容周為跌落紅塵中的詩人;余光中曾以「孤獨國」為題,描摹老詩人的淡雅風情;我拍過的另一位詩人管管則說周夢蝶是「一座古色古香的銅燈」。詩人刻畫詩人,體態描繪得唯妙唯肖。


拍過周夢蝶之後,我停了一段時間不再外出做人像攝影,原因並不是拍攝的人數已超過百人後就可以停止,而是那時台北市正逢SARS肆虐,大家捕風捉影,如臨大敵。拍老詩人那時,我的內心還是毛毛的。周夢蝶就住台北,他習慣把房間門窗緊閉,沒有空調,沒有電風扇,攝影家已是滿頭大汗,但老詩人還是棉襖在身。



台北街頭的入定風景


周夢蝶,本名周起述,筆名起自莊子午夢,表示對自由有無限的嚮往。光是聽這名字就顯得與眾不同;這位在1949年左右從大陸來台的詩人,1959年起在台北市武昌街騎樓下擺設書攤,專賣詩集、詩刊及文哲圖書,生活稍微安定,這時出版他生平第一本詩集《孤獨國》;除了寫詩外,偶爾入定或打打瞌睡,是台北街頭當時著名的風景之一;攝影家張照堂曾拍過他倚在書報攤旁睡覺的照片,我問周夢蝶知不知道這件事,他說當時他真睡著了,所以不知道拍照這事,事後才有人告訴他張照堂來拍過他……


1980年的愚人節,周夢蝶因胃潰瘍而結束書攤生活,從此台北街頭引人入勝的風景之一就沒入歷史的洪流之中了。


周夢蝶入定是很有趣的一件事;1962年開始他禮佛修襌,終日靜默安坐在繁華街頭,冷眼看著熙來攘往的紅男綠女,盤腿趺坐、寫詩、讀書、聽經、練字,偶爾就會「入定」。曾有友人拿詩集《孤獨國》請周夢蝶簽名,只見周夢蝶翻開書扉,望了望,簽下一個周字,然後就此定住,十來分鐘,再簽下夢蝶兩個字……我拍他的過程中,周夢蝶有點緊張,有時與他閒聊,老詩人竟也會緊張地說不出話來,然後就一個表情定住,久久才回復。拍照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也令我不知所以;但可別以為這樣拍他很無聊,拍呀拍,原本棉襖毛帽的周夢蝶突然主動問我要不要拍他光頭……當然好啊!求之不得!


他居住的那個空間含臥室客廳及廚房,外加一間小洗手間;四壁蕭條,裡面談不上布置,就是簡簡單單一張床,一個書桌,一部小電視。周夢蝶喜歡孤獨,大概很少人登門拜訪,所以也沒什麼椅子。令人好奇的是沿著床邊的牆壁上,貼了一小塊一小塊黑色膠布,不規則,數量不少。我問周夢蝶這有什麼涵義,詩人說這是他新近想創作詩的實驗;這倒引起我極大的興趣,想再深入一點談,沒想到他又定住了,我只好無聊地按了幾下快門,等他回過神來。望著他床邊牆上的黑膠帶,心裡突發奇想,想請周夢蝶整個人躺在床上,與這些黑膠帶一起來拍張帶點超現實意味的照片;只是周夢蝶不同意,他只肯坐在床沿,腳落地,我拍了幾張後,想再說服他整個人躺到床上去時,他又定住了……



在和平東路撿到苦行僧


在我持續的拍照生涯中,碰到類似周夢蝶這般苦行僧生活的還真不多見,當時僅有高齡95歲的作曲家黃友棣可與之比擬。他老人家也是獨自一人生活,自己料理三餐,從台北搬到高雄,過著隱士般的日子,僅靠著學生微薄的束脩度日。雖說這兩位老人家的生活形態有點雷同,但差異還是存在,周夢蝶是苦行僧式,有點刻意地過那樣無所求的生活;黃友棣是隱士,個性比較沒那麼怪!


周夢蝶當然怪,前台大外文系教授齊邦媛向我說過一件她「撿到周夢蝶」的趣事。8月台北天氣正熱,某天下午齊邦媛要回家時,在和平東路的巷口看見一個人坐著,頭低低地像在打瞌睡,齊邦媛心裡想這人怎麼這麼怪,大太陽底下怎麼坐在那兒不動,齊邦媛看了看,認出是周夢蝶後吃了一驚,趕忙叫他,發現詩人已有中暑現象。問他怎麼會在這裡呢?周夢蝶說與人約了2點在這裡碰面,他提早到;但齊邦媛碰到他時已是5點左右,這麼長的時間他就坐在大太陽底下,也不會到陰涼處……後來齊邦媛帶他到附近冰店喝了冷飲,並要了與周夢蝶碰面的人電話號碼,一通電話過去,對方竟然說跟周夢蝶根本沒約啊!


1980年,美國《Orientations》雜誌記者亞曼愁特(Fred S. Armentrout)來台專訪他,並以古希臘時期代神發布神諭的oracle為喻,撰文稱許周夢蝶為「峨眉街上的先知」(Oracle on Amoy Street)。當我們都認為淡泊名利、奉行老莊的周夢蝶是入定的僧人時,他仍舊一直在旁寫詩入定,一直在尋求解脫,詩人說他不是入定的老僧,他是「直到高寒最處猶不肯結冰的一滴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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