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 下集   2-8-2010


我看過建中作家陳燁在「半臉女兒」一書中,寫到顏面切骨整形的各式痛法,陳燁將抽象的痛寫得很精準傳神,讓人印象深刻。


比起陳燁的痛,針灸真的不算痛;至於針灸的酸麻痛,我也是大有心得的。



那種扎頭皮的痛像是玫瑰針扎到表皮,敏感而纖細;扎太陽穴的針像磁浮列車似的會隨著脈搏跳動輕痛;扎頸部的痛卻像是針扎入海綿,明明壓到穴道的深處,扎下去卻深不見底;扎背部的痛像是刺入西瓜皮,硬生生的扎入,惟恐針要斷在肉中;扎在手腕腳踝的穴道卻像是傳導電流般,沿著神經而上。


頭不痛時怎麼按壓都沒感覺,頭痛起來時連摸我頭髮我都叫痛,彷彿我的頭化身為整個針山似的,一摸就哀哀叫。偏偏頭痛與不痛之間,像是南加的天氣,昨天昏天暗地的下雨,彷彿世界末日;雨過天晴後,一看到藍天白雲早已忘了昨日下雨的憂愁了。


當醫生試著找出我的每一個痛點時,每壓一個穴道便問我有何感覺。


有時像是指甲掐肉的痛,有時像是指腹壓住深沈的痛穴,有時連針扎進去了我都沒感覺,有時像是被刀子切到肉,臉立刻痛得扭曲變形,有時像是一縷看不見的輕絲鑽入身體,細微到有感覺卻說不上來,有些痛點卻讓針扎得舒服舒服,只有拔針才會痛.....,這些大大小小不同層次的痛一直存在著,提醒我別忽視它。



傅醫生提醒我:「出門不要受風寒,記得要帶帽子或是圍巾,護住口鼻。」


傅醫生提醒我:「晚上在戶外泡完SPA ,要記得先擦乾身體,戴上帽子,再包浴袍。」


傅醫生提醒我:「每天記得要吃藥,睡覺要注意枕頭的高度,洗完頭髮要吹乾。」


連週六中午還打電話問候我:「到目前為止,你的頭還好嗎?如果有痛,先打電話給我,我可以安排先幫你看診。」


傅醫生交代完,自己一陣苦笑,說:「我好像管家婆ㄟ。」


其實我沒有那麼金枝玉葉,我是屬於「重症傷殘」的頭痛患者,需要醫生管制和自己多克制,以免併發。



可憐的傅醫生,幫我針灸治療了二十次,除了第一次收到保險公司的給付外,其餘的因為保險公司的內部作業有問題,一直沒收到錢。


換做是其他醫生,沒收到錢的個案暫且不做了,傅醫生還是持之以恆,按照時間表幫我持續治療,說:「先幫你治療好比較重要。」這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


我有一個「學姊」,和我一樣都是「頭痛博士」,我們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痛常人所不能痛,這樣的高手境界,讓彼此已經到惺惺相惜的地步,畢竟天涯知音少。


三個月後,傅醫生竟然讓這學姊畢業了。


還有一個「學長」是UCI 醫院的老美心理醫生,因為車禍受傷,劇烈的頭痛讓他看了不知多少醫生,做了不知多少檢查,還是不見改善。無奈何被轉介到針灸醫生來治療,從每週三次,到每週兩次,到每週一次,一個月一次,現在已經畢業了。


我也好想「畢業」,不用再受針扎之苦。



有一次,傅醫生幫我針灸時,感覺我體溫微高,他好心提醒我:「你是不是快感冒了?回家之後記得用溫鹽水漱漱口。」


我說:「我是快來了,體溫會升高,全身像一團火,脾氣會很暴躁,會噴火罵人的。」很多女人都會這樣的,自己能感受自己身體的細微變化。


我怨怨的對傅醫生說:「可惜你不能懂。」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這是女人的課題,男人不會懂的。



嘗試中,我給自己找一條生路,走出來,不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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