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兒子的一封信  3-4-2012

 

兒啊:

娘收到你的孝心,感動到想哭。

你放棄自己追求音樂、美術和文學的機會,換來媽媽可以養生美容。你每個月省下的學費,足夠讓娘去做臉、減肥、整形、塑身、打玻尿酸、吃昂貴的保健品等,這等心意不枉娘辛苦養育你十年。

*

四年前你吵著要學琴,害得媽媽不得不拋棄弟弟,把他丟給保母看顧,專心陪你上音樂班。雖然你很爭氣,將兩年四級的音樂課在一年內上完,幫我省了一年學費,實在是揪感心。

後來我們開始上私人鋼琴課,如黃金沙漏般的計時,一分鐘一大洋,我在一旁如坐針氈,如是者三年。兩個老師各有優長,你總是在老師的稱讚下,劇情急轉直下,老師的發語詞出現「but......」,我立正聆聽重點。

弟弟三歲後開始陪讀生涯,每每在你上鋼琴課時,他安份認命地帶著畫畫本和故事書,或是絨毛玩具和毛毯,陪你上課。往往琴聲正悠長時,弟弟睡得正香甜,儼然把老師家的沙發當成午覺床,直到某一天弟弟大到可以上課了。

弟弟最近為了跟上你的腳步,廣泛地閱讀星際大戰書,看星際大戰電影,自己彈成一首星際大戰主題曲,心情好時還要哼唱星際大戰主題曲。

就在弟弟以為終於可以和哥哥「同一國」時,你正式宣布:「等我今年考過鋼琴檢定後,我要停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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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引用尚書裡的一段話:「不矜細行,終累大德;為山九仞,功虧一簣。」說明前功盡棄、半途而廢的道理,滔滔大論還不如你一字「quit」來得乾脆俐落,直截了當。

於是你自己跟老師說:「我的功課太多了,沒時間練琴。」接下來的等級,老師建議每天最好能練兩小時,才能維持一定的水準。

對於一個每天要人提醒練琴時間,連多練十分鐘都要斤斤計較的人,計時器一到預定時間,屁股瞬間從琴椅上彈跳起來的人,我能多說什麼?

你振振有詞說:「我已經做到會看譜了,我也做到培養興趣了,我也學習每日練功了,現在可以告別樂壇了。」我們花四年的時間證明:沒興趣和沒天份是無法勉強的道理。

不管是琴能補拙?抑或是勤能補拙?你都不願意花更多時間在學習音樂上,你計畫要用這些寶貴的時間讀完圖書館的所有自然科學書,你想要學習更多數學理化的學問,對於這些有興趣的事物,不管花再多時間,或是遇到更難解的問題,你都興致盎然。

我終於認了,這一顆理工科腦袋是裝不下音符的。

*

像我這樣的音痴媽媽,除了接送你上下課和幫你付學費外,別無他用。

你必須自己背熟三十一頁樂譜,將一首十三分鐘的曲子彈到九全九美,你必須自己準備樂理,你必須配合老師的指導,每週做到千錘百鍊的練琴,每週精益求精的練琴----我完全幫不上忙。

如果你有任何音樂上的小小成就,完全靠自身的努力,和老師的耐心教學。

江老師對你真的很好!我完全信任她,她兼顧了教學和督促的諸多責任,每每在你學習低潮期適時拉你一把,讓你繼續再接再厲,奮勇向前,我對江老師充滿無限的感激和尊敬。

如果不是遇上江老師,你還是堅持用自己錯誤的方法彈琴,你還是堅持用自己大而化之的方式混過學琴,這樣的態度真令我擔心。還好你從學琴中了悟點做事的道理,我從你最近的作業中看出端倪。

*

等下一次你想再學琴時,可沒這麼容易了,可能你要經過苦苦哀求,再三保證,不但要簽恆心保證書,更要簽完成切結書,放下容易重新難,等你能體驗就更成熟了。

相愛容易分手難,怎麼你要放棄彈琴,我卻有種「失戀」的感慨?

既然你都宣布要「退出樂壇」,我只能言盡於此,默默祝福你

回頭是岸,早日覺悟!

 

                                                                                                                   娘  寫于龍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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