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分道揚鑣 9-9-2013
弟弟嘟著嘴，忿忿不停的說：「為什麼哥哥可以和安竹叔叔搭船出海去海釣，我卻要去踢足球？」
他的心態不平衡，整天都在氣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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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兩兄弟年紀相差三歲半，卻差四個年級。因為學制的關係，從幼稚園、小學、中學和高中都是讀四年，所以他們從來沒有在同一個學校過，我們每天要在同時間分別接送兩個不同學校。
因為每天接送已經費時費力了，所以課後的才藝課或是夏令營，懶媽媽都盡量將兄弟綁在一起，美其名是手足情深，有共同的成長回憶。
於是兩兄弟一起上美術課，哥哥年紀大畫得很無趣，弟弟年紀小跟得很辛苦。兩兄弟去上科學營，哥哥都會了，只是花錢去打發時間，弟弟一竅不通，跟在哥哥屁股後混。兩兄弟去參加佛學營，哥哥年年去，任務是保護弟弟，弟弟初學乍到，有哥哥在一旁，媽媽就安心放生。
理論是如此，偏偏兩兄弟個性大異其趣，興趣相合卻天賦不同。比如哥哥想學跆拳道，弟弟一臉哀求說：「我也可以學跆拳道嗎？」學了兩年，哥哥打得有模有樣，弟弟卻是裝模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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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還有「買大送小」的問題。
哥哥六歲還上過一年音樂班。為了哥哥要上音樂班，弟弟得托給保母帶兩小時。等到弟弟要上音樂班時，音樂學校要求家長上課要作陪，卻不能帶其他手足上課。
媽媽不能把哥哥一人丟在家裡，也沒人願意接手看顧這麼大的嬰，如此弟弟只好直接上私人鋼琴課，而且還要找願意讓家長順便帶其他手足旁聽的善心老師。
哥哥上鋼琴課時，三歲的弟弟帶著毛巾、玩偶和畫畫本在一旁安靜等一小時，有時還等到睡著。等弟弟上鋼琴課時，哥哥只能在一旁讀書或是寫作業，枯等一小時。
像是一根繩子綁著兩隻蚱蜢，逃不了你，也跳不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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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哥哥過了十二歲生日，依照加州法律可以一人在家，這正是兄弟分道揚鑣的日子。
這一學期開始，兄弟各走各的路。雖然兩兄弟都參加足球隊，但是練習和比賽的時間不同，場地不同，每星期都忙著趕場三天。遇到同天同時比賽時，我必須先送哥哥到A球場，然後送弟弟到B球場，再回頭到A球場接哥哥，最後到B球場接弟弟。送哥哥打球時，弟弟覺得無聊，看弟弟打球時，哥哥覺得浪費時間。
送兩兄弟去上棋藝課時，哥哥才上兩個月，覺得無聊至極，只想回家；弟弟卻顯得興致盎然，非上不可。搞得弟弟上棋藝課像是託嬰班似的，兩個老師教他一個學生，從下午六點到晚上九點，還完全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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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都是男生，興趣雖不同亦不遠矣。
聽說家有兒女者，女兒跳芭蕾舞，兒子踢跆拳道者，更是分身乏術。或是一家三個孩子都學鋼琴和小提琴，一個月要一千大洋的學費，還要分配時間練琴，以免撞琴。有三個孩子一起上中文學校，媽媽一個晚上要複習三個不同年級的考試，也是三倍的累。
說到偷懶，我還是覺得把兩兄弟丟進游泳池，來回游一小時，讓媽媽在池邊優雅納涼是最好的休閒活動。原本以為兩兄弟一起上電腦課，讓媽媽在購物中心健走是好事，明年將面臨到哥哥「高齡十二歲」，會被踢出兒童營的窘況。
等哥哥開始安排中學生活和課外活動，行程表勢必會更行更遠，兄弟在一起只剩下吃飯和睡覺等瑣事了。更甚者，哥哥的青春龜毛期也不屑和弟弟玩幼稚的遊戲了。
像我們這般沒名堂學才藝，不圖揚眉吐氣，希望能豐富孩子的生命，將來如果不把才藝當做是生活或工作，至少生活中不要只剩下讀書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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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終於要面對了！哥哥獨立後，也是弟弟獨立時，更是媽媽獨立日。
假日一家四口綁在一起上館子和渡假的日子，漸漸會像兩條各自進行的列車，像單親家庭各自帶一個小孩跑行程。
或許有不同的排列組合，哥哥只想在家當宅男，不想跟父母趴趴走，不想約會時身後跟個黏人的弟弟；弟弟也有自己的進行式，行事曆上記載自己生活的優先順序。
我不感傷，我已經花了九年時間教兄弟相親相愛。
如果這是豐厚土壤的深耕，如果這是栽培大樹的根基，在同樣陽光照耀下，雨水潤澤下，土地滋養下，就讓大樹長成自己的樣子，開自己的花，結自己的果，分道揚鑣才符合自然法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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