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樹的結局 1-12-2015

每年總是這樣循環,大費周章討小鬼開心,開開心心買聖誕樹,歡歡喜喜過聖誕節;等日曆爬過新的年頭,就要面臨和聖誕樹說拜拜的時候了。

雖然是一棵樹,朝朝夕夕相處一個月後,一如寵物,一如家人,總是捨不得。

*

回頭來說,一月中旬某日,發現我去年送給老師的聖誕賀卡和禮物卡,還睡在小融的書包裡。這健忘的小郵差不盡責,把我們的祝福和感激都延誤了;一旦菜涼了,心都涼了,溫度也沒了。

我還是請小郵差自己去善後。小融對老師說:「我忘了把媽媽交代的聖誕卡送給老師了。」

老師只是淡淡的說:「謝謝!」

唉!

殊不知我過節前忙得像自轉陀螺似的,買禮物、送禮物、包裝禮物、準備派對...,忙的是什麼?小孩只關心聖誕禮物,一如我小時候只關心紅包,從不知媽媽過年前忙著殺雞蒸粿的辛苦。

有了孩子,過節有不同的意義,年夜飯、感恩節、聖誕樹皆是如此,教孩子傳承的年節氣氛,是需要媽媽來營造的。

*

我們社區每年過完聖誕節後的第一個和第二個收垃圾日,住戶可以把聖誕樹拖到垃圾桶邊,會有專門回收聖誕樹的垃圾車來載走,若是超過六呎的聖誕樹必須切成兩段,方便垃圾車載運。

這下可好了!今年在Costco買的聖誕樹只有八呎的noble fir,搬回家才知道觸頂了。本以為今年這一棵聖誕樹看起來銀灰暗綠的枝葉吸水力不夠。

意外的是,聖誕樹每天喝500cc的水,一個月來幾乎不掉葉,雖然一個月後有點呈乾燥樹狀,卻無損其風采,依然挺立健壯,撐起一個家的光彩,大樹提供了大自然的芬多精,讓我們日常中奢侈地呼吸新鮮的空氣,而不必上山。

我知道有朋友每年都買一棵真樹回家,不刻意裝飾取悅他人,純粹是寶愛一棵樹,帶回家欣賞、珍惜這一個月相處的緣份。

*

當初是小融挑的樹,是小融親手佈置的風格,每天親自餵水給大樹喝,像是照顧一隻寵物似的疼惜,把所有風華和祝福都掛在它身上,怎地一轉身就說無情拋棄?

現在樹仍蒼綠,說要丟給垃圾車,於心何忍?

這種劇碼也不是第一年上演,每年都循環這種濫情戲,小鬼演得假,我卻看得真。

小融哀求說:「那我們讓大樹再多住一星期吧!」

多住一星期是沒關係啦!再多住的這一星期裡,大樹呈現凋零的老態,針狀葉變得乾了,小融每天給大樹噴水保濕,像是上美容妝,祈求它再度蒼勁如昔。

現實的是:針狀葉不但變硬,還掉葉,雖然不多,掃地時也嫌麻煩;怪我一時心軟,多添心事。

小融說:「這樹梢好像有開花結果,我們真的要丟了它嗎?」

*

當初買樹時就說好的,離別時不能哭,若永遠不說再見,那就買假樹吧!假樹又哪能取代真樹的真情呢?

又多延了一星期。一如在渡假,一切都美好,就是不願意面對最後期限。

我的任務是必須把樹腰斬成兩段。這一天,我像是躲在屋角的貓,靜候園丁的到來,一聽到動靜,活捉個園丁,請他用電鋸鋸樹幹。

這個阿根廷裔園丁幫我把八呎大樹從屋裡拖出來,感覺像是在海灘擱淺的大鯨,對自己未來的命運全無招架之力,認命的由人任憑處置。電鋸刺耳的聲音吱吱作響,一分為三,轉眼成了一具被分屍的遺體。

小融放學回來,看了橫屍街頭的聖誕樹,沒說什麼:自己拿著小鋸子,蹲在聖誕樹身邊鋸了幾段枝幹,種在院子裡。

(我的嗎呀旁白:傻兒子啊,你將來和情人分手,總不能這樣也把人家的手指割下來做紀念吧!)

*

好不容易才處理完聖誕樹,接下來是朝夕相處十年的舊沙發,對孩子來說,又是一次情感糾結。

我怎麼和孩子說:「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呢?真的要把舊沙發運出去,新的沙發才能搬進來。

我在幾天前就提醒這件事,讓孩子知道這是既定事實,心裡能接受。

那天上學前,我又再說一次:「你放學回來後,舊沙發捐給救世軍組織,有專人把沙發整理清潔後,讓有需要的人可以更延伸沙發的生命。」

小融和小敬同時要求,那我們可以和沙發拍最後的照片嗎?不只是我家小孩從小到大許多成長片段都發生在這兩張沙發上,連來我家的小客人都是。當孩子還小時,我最喜歡把一串小娃娃排在沙發上,看他們東倒西歪的坐在沙發上發傻而發笑。

我等了一個上午,三個救世軍大漢只花五分鐘就把沙發搬走。我再回頭看沙發一眼,它沒舊,它沒老,只是主人喜新厭舊了。

*

新新舊舊,來來去去,歲歲年年,物換星移,孩子大了、物件老了,歲月流了,記憶留了。

 

 倒帶文章:

2014聖誕樹

Ethan All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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