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魚 8-23-2014
我每次打電話給媽媽，不但要問候媽媽身體健康，萬事如意，還要問候她的魚子魚孫，問候天氣和孔雀魚是開啟母女的話題起源。
今年春假回台，小融對阿嬤家每個房間都養一缸孔雀魚的奇觀甚感興趣，沒事就趴在魚缸前看魚，看得悠然神往，羨慕不已。儘管阿嬤願意贈魚，我們卻不能當成紀念品帶回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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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2008/10/8寫的「養寵物」，正是小敬經典的嚕嚕文代表作之一。
小敬五歲，常常吵著要養寵物。起先我給他幾隻布娃娃狗狗等絨毛動物，並告訴他：「你的狗狗可以陪你睡覺陪你玩，不會吵鬧、不會大小便，又不吃東西，不是很好嗎？」
小敬無趣地回答：「不會吃、不會大小便、不會吵鬧的寵物，有什麼好玩？」
在路上見到小夠，小敬提議要養狗，經過我曉以大義一番後，小敬說：「因為你養兩個兒子已經很麻煩了，對不對？」
一見到鄰居家養貓，他又舊事重提。我把網路上的笑話講給他聽：「我們家只能養兩隻畜生，你和狗狗只能選一個？」可惜他聽不懂這個笑話高深奧妙之處。
雖然他屢戰屢敗，還是繼續屢敗屢戰。我當然要堅持立場，一妥協，我的下場就很慘了。
有一天我們去超市，便買了一隻活的螃蟹，回家之後，小融既興奮又緊張的觀察螃蟹的一舉一動。 孩子的爹很高興今天要加菜，我只好把寵物的故事說一遍。
我回答：「喔，螃蟹活的時候是寵物，死了是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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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個月去愛德華叔叔家看世足賽，愛德華叔叔家的中庭儼然是個小魚塭，分類分桶養了好幾缸孔雀魚，魚滿為患，誠徵愛魚人士收養。感謝愛德華叔叔慷慨贈送八隻孔雀魚，和兩隻水蝸牛，開啟我家養寵物的一扇窗，並成為今年夏天最快樂的大事之一。
養孔雀魚的確是最低花費、最少時間照顧、最乾淨、最省錢，卻最高快樂回報率的寵物之一。
我本著勤儉持家的精神，想以最低花費養魚；起先只是用清洗乾淨的泡菜缸養魚，放了吊蘭當水中植物，水鍋牛把吊蘭當成溜滑梯似的玩得不亦樂乎。過幾天，吊蘭生根了，葉子腐爛了，池水混濁了，實驗證明這一招行不通。我只好拿掉吊蘭，花了三大洋買了三根水蘊草回家，讓水蘊草行光合作用，形成平衡的水中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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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孔雀魚後，小融每隔幾天急著向台灣阿嬤報告他的養魚點點滴滴，祖孫間多了共同話題。
小融問的問題千奇百怪，阿嬤雖然是養孔雀魚專家，多半是自己的實務經驗，遇到阿嬤回答不了的問題，小融只好上網找資料，再回頭告訴阿嬤。養魚養到祖孫隔山隔海，還能增進感情，實在是意外收穫。
某日就在小融打電話問阿嬤：「母魚的肚子好大，屁股有很大的黑點，那我怎麼知道何時會生小魚呢？」
奇蹟出現了！正好從水中發現會游動的小黑點，定睛一瞧，真的是活生生的小魚，隔著千山萬水，阿嬤都聽見小融興奮的喜悅，恭喜小融當「魚爸爸」了。
阿嬤說：「母魚不會只生一隻小魚，若不是被其他大魚吃掉，就是不小心從前魚主人那裏舀過來的漏網之魚。」小融寧可相信是後者，一出生的小魚就被大魚（甚至是自己的魚媽媽）吃掉，太殘忍了。
從此我家八隻眼睛常觀察水中浮游黑點，期待母魚生小魚，期待小魚能倖存被救回小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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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孔雀魚，母子的休閒活動多了不由自主地逛Petco 之類的寵物店，從三根水蘊草之後，又買了一隻即將臨盆的大肚母魚，又買了四隻鬼蝦（ghost shrimp），垃圾魚、撈魚網子，週週有小花費。最後心一橫，買了10加崙的水族箱，這可是小融做家事和游泳賺來的零用錢呢！為了魚子魚孫，他心甘情願。
九歲的孩子懂得為寵物付出時間和愛心，並訓練責任感。於是餵養和清洗魚缸都是小融的工作，為了孔雀魚的開銷，小融必須更努力工作養活魚子魚孫。
魚生病了，肚白一翻，生死明確，不如貓狗需要花錢帶去看獸醫。第一隻夭折的孔雀魚浮出水面時，讓小融紅了眼眶，捧著小魚乾的屍體，自行默默到側院舉行小魚告別式，挖了小洞埋了，還用白石頭圍了一圈墓地。
死亡，也是養寵物的必學課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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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雪莉打電話給我，聊起某日他先生去逛Petco，巧遇一名陌生的台灣人想買孔雀魚，吳先生很酷地說：「如果你想買孔雀魚，那就來我家吧！」平生未昧，相識有緣，吳先生慷慨贈魚四十餘隻，價值百餘元，此人一時開心，竟忘了買魚飼料回家。
雪莉說：「兩年前我問你要不要養孔雀魚，你還嫌養魚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現在養魚的時機成熟了吧！」當晚我和小融提著桶子到雪莉家抓了四十餘隻魚，還有金魚草和小石頭，小融眉開眼笑，一如中了樂透。
撈魚前，吳叔叔先給小融上一課如何照顧孔雀魚；臨行前，吳叔叔安慰小融說：「養死了也沒關係，你一定會學到道理的。」
隔天我們轉贈幾隻小魚給小融的好朋友大衛，小融看見大衛撈魚，眼眶又紅了。
我安慰小融說：「吳叔叔一口氣給你四十隻魚都沒掉眼淚，你怎麼只分享六隻給大衛就捨不得，當成是大衛幫你養魚，以後你們才有更多養魚的共同話題和興趣啊。」
雪莉聽見了，很鼓勵小融分享的態度，又慷慨地讓小融去撈魚。雖然說是免費贈魚，這一次我教小融帶了一箱黃金奇異果和核桃紅豆餅去謝謝吳叔叔和雪莉阿姨。
分享和感激，也是養寵物的必修學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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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了孔雀魚，會認識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
除了阿嬤和吳叔叔，小融和茱蒂老師也會聊聊魚經。每週去茱蒂老師家學鋼琴時，小融會特別注意茱蒂老師的兩缸孔雀魚，清清淺淺、簡簡單單的養法，不用過濾器，不用照明燈，一個小缸，一球毬藻（marimo moss ball），就是桌上最美的風景。
雅敏阿姨回台前，特地買了一球毬藻送給小融，鼓勵他好好養魚，雅敏阿姨可是台大獸醫系畢業，有執照的獸醫師卻沒執業，她鼓勵養寵物來給孩子上生命課程。
有了孔雀魚生態，我們把魚缸放在窗邊，成了家中最吸引人的角落。
每天中午當陽光穿透水缸，把金魚草照耀得透亮鮮綠，金魚草如一團綠雲在水中漂浮，剛出生的小魚趁機躲在水草中等待救援，公孔雀魚飄蕩著群襬悠然水中，或是公魚追著母魚跳求婚舞，或是小魚在水草間追逐嬉戲，令人百看不厭的一幅圖畫。
一個月裡，母魚生了八隻小魚，水蝸牛生了一大家庭，鬼蝦蛻殼了，這真是最好的生物觀察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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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發現清晨常有小魚浮上水面，觀察之下才發現是鬼蝦搞的鬼。
鬼蝦通體透明，當牠躲在水草或是匍匐水底時，很難注意到牠的隱身術，正因為牠的神不知、鬼不覺，反而利用長鬚長爪一把捉住漂亮的公魚尾巴或是瘦弱的中魚，使魚鰭受傷，最後傷重而亡。
原本欣賞鬼蝦在水中曼妙的舞姿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那長鬚猶如跳彩帶舞，那腹足像是彈奏樂器似的靈活；自從知道牠做的傷天害魚的殺人事件後，四隻鬼蝦被貶到另一缸魚缸坐監牢。
才一個月間，我們家已經從無魚之家，演變成三缸魚蝦，魚缸都會無性生殖，連說出來的話都是魚魚蝦蝦的蠢話，但是快樂無價，生活樂趣無窮，天天都是層出不窮的童話故事進行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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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小融看見我從大華超市買回來的芝麻香酥小魚乾，立刻噴淚，大呼殘忍。
甭提了！從此，我家的禁忌是「小魚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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