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黑披風 10-26-2013
兩週前我在TJ-maxx 買到兩件物超所值的黑色披風，金黃色的內裡，外搭黑絲絨，比起一般的道具服做工更精細，我當下欣喜，買了M號和L號尺寸的兩件。
這樣的黑披風很好搭配，不管是要當巫師、巫婆、吸血鬼、國王、蝙蝠俠、黑魔王、武士都是萬用道具。小融一看就喜歡，尤其他最近整個人都迷在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裡，一穿上黑披風，覺得自己法力無邊，頓時都神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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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青春前期的小敬就是一整個彆扭。
我問他：「你喜歡這披風嗎？」他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我又問：「如果你不需要，我可以趕快拿去退貨。」他也不反對。
到了南瓜節的前一天，我問：「你要去參加南瓜節嗎？」他嗯嗯兩聲，臉上沒有表情。
我猜得到他的意思是：「去了很無聊，要糖很幼稚，不去又沒糖，一個人待在家裡更無聊。」
他藉故問他的朋友要參加南瓜節嗎？有人要打水上排球比賽、有人有足球比賽、有人要上課，沒人理他。其實，我們中午也有足球賽，小敬只有兩小時裝小鬼時間。
當天要出門前，他沒任何準備，更甭提打扮了。
他理直氣壯說：「我穿足球比賽制服，我打扮成足球員就好了，等一下直接去比賽就不用換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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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小敬三歲時，第一次穿瓢蟲衣的可愛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那時還不太會說英文的他發現一個神奇的咒語，只要穿上瓢蟲衣，開口喊：「Trick-or-Treat！」，就有大人乖乖地交出糖果給他，讓他樂得連睡覺都捨不得脫下衣服。那瓢蟲衣可以當家居服又可以當睡衣，小敬連穿三年，小融連穿兩年，真是史上最划算的道具服。
下了車，我好心提醒他：「既然來了，就好好enjoy！既然要玩，就好好裝扮。如果你不裝扮，還向人要糖，這很不敬業。」他故意裝不懂「敬業」的意思。
我看小敬心不甘、情不願地穿上黑披風，一點都看不出他的角色是誰。他小聲抱怨說：「這披風背後有縫線，我穿得不舒服。」「這鈕扣扣不起來，不好穿。」「等一下太陽出來，穿這衣服會很熱。」一路碎碎念。
哪會？早上九點霧氣正濃，置身雲霧裡，周圍有一種鬼魅氣氛，穿這黑披風真是天時地利----人不和。反觀八歲的小融戴上魔術師的帽子，一臉笑意，故意跑得讓黑披風的衣襬飛揚，揚起手中的袋子準備好好撈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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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捐點小錢，換了一個手腕識別證，讓孩子可以領取更多贈品。
兄弟倆穿著一樣的黑披風去要糖，才早上九點半遊人尚少，工作人員精神正好，不但給糖，還笑容滿面和小鬼聊天，問小融：「哇，你是魔術師，你可以變魔術給我看嗎？」小融嘴裡一陣嘟噥，笑著呼弄工作人員。
可是大隻的鬼就不好玩了。大鬼連說：「Trick-or-Treat！」都小聲得讓人聽不見，連說謝謝都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看到各種糖果也不驚奇，和工作人員的打招呼也是靦腆；與其說是要糖的小鬼，不如說是勒索糖果的大鬼。
這年紀，是小孩中的大人，卻是大人中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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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小融要排隊拿一個免費南瓜，限十二歲以下；一家四口綁在一起玩，小敬只好跟著去排隊。
排隊時，我眼尖看到小敬的幾個同學不但混在排隊隊伍裡，還有在南瓜田裡正在挑選南瓜。
我問小敬：「等一下，如果你說你十一歲，可以挑選一個免費南瓜；如果你說你十二歲，就不能挑南瓜。你會怎麼回答？」
他無趣的說：「我十二歲。」美國人真的就是這麼誠實。
進場時，主辦單位沒問他年紀，就在他手臂蓋一個許可章。
小敬左晃右晃，就是不知道也不想挑南瓜的樣子。我看到一旁的三個超齡青少年，混在一起打打鬧鬧，也不穿道具服，拿著幾個南瓜作勢嬉鬧狀。唉，比下有餘。
小融開心地選南瓜，拍照留念，和哥哥成一個反差，年紀不同，心態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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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戰到下一區玩遊戲，小敬樂得立刻脫下道具服，混在一群小鬼隊伍中，顯得鶴立雞群。
別說小敬，我們夫妻倆也不擅長走演藝圈路線，我們都來自嚴格而嚴肅的家庭，沒有說學逗唱的本領，不擅長取悅他人，或是在人前表演，這樣的個性在米國很吃虧。
我們看見有一家五口裝扮成「神偷奶爸2」，爸爸一身深黑衣服，配黑灰條紋領帶，還故意黏上一個尖鳥嘴似的鼻子，媽媽一頭豔橘短髮、淺藍洋裝，搭配橘點白絲巾，兩個兒子戴上黃色小小兵的針織帽子，穿上豔黃和豔藍的衣服，姊姊則是一頭爆炸紫髮和一身紫衣。
我們上週剛看完這部電影，很喜歡神偷奶爸的角色，沒想到有人比我們更入迷。
我們從來沒有全家一起打扮過，每年隨孩子意打扮，到處要糖，沾染點過節氣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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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敬匆匆吃了食物卡車上的火烤披薩，趕著去踢足球，他跳著說再見，有種「終於脫離」的快感。
我帶著小融，遇到同年紀的艾蜜莉一起玩，沒戴道具服的艾蜜莉欣喜若狂地穿上小敬的黑披風，和小融在稻草堆迷宮裡跑得滿身大汗，很誇張地讓黑披風飛得像一朵黑雲似的。
這兩個八歲的小鬼如影隨形，到處行騙，一會兒一起種盆栽，一會兒一起做勞作，像是一對龍鳳胎似的，一起興奮大笑，一起歡喜談笑。
我帶著這兩隻小鬼再去一次要糖區，日正當中，熱汗淋漓，許多小鬼穿著道具服熱得受不了，加上遊客大排長龍，小孩在半小時的排隊隊伍中開始作怪。各種角色的鬼一起爬樹、一起搖晃排隊的繩子、一邊排隊一邊踢著大南瓜走路，或是用衣服把南瓜包成像骨灰罈，打打鬧鬧來打發時間。
我又捐錢，帶兩隻小黑鬼去要糖區，有了艾蜜莉作伴，小融開心地裝可愛，用很稚氣清嫩的聲音說：「Happy Halloween！」工作人員累了半天，聽到這種魔鬼打扮、天使聲音，還多給他兩份。
所謂要糖區，不光是糖果、巧克力、棒棒糖、貼紙等，還有新鮮有機綠蘋果、有商店折價券、有今日現烤麥片餅乾、有機玉米餅乾、有送乳牛絨毛玩具、有蛋糕店今日現做的南瓜蛋糕、還有外星人凸眼珠髮箍等二十餘攤廠商贊助，樂得孩子合不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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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我問小敬：「萬聖節當天晚上，你要和小融去教會要糖嗎？」
他淡淡地說：「我在家發糖就好了。」
不可愛的青少年，努力一公分一公分的長大，童年卻也一吋一吋的倒退。從瓢蟲衣到黑披風，不過才九年，一年裡最好玩的節日變得玩不起來了。
這時候家長願意花再多錢給孩子買道具服，他也只是淡淡地說：「不，謝了。」
我才懂得老美那麼願意花錢打扮小小孩，童年無價，可愛無敵，真的一去不復返。
（兩個鬼正在討論如何分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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