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學生之尋人啟事 2-14-2008
*欣霓
從欣恬那得知欣霓去年從南加大碩士畢業了,
和我家相距不到一小時車程,
我便迫不及待約欣霓來我家吃飯過年。
欣霓和欣恬是從小都是不用父母擔心的乖乖牌,
欣恬永遠是朵笑容燦爛的花,開心甜美,
欣霓則是文靜穩重,話不多,也不跟人一起起鬨瞎鬧。
我曾經出過一個題目:「二十年後的我」,讓孩子發揮想像力創作,
我記得欣霓寫著:「二十年後的我是個快樂的單身貴族。」及生活種種。
事過十五年後,她要帶男朋友來看我了。
欣霓變得標緻漂亮,性格也變得開朗明亮起來,言語之中笑聲不斷,
不復見當年那低頭害羞的小女孩,孜孜不倦伏案疾筆。
欣霓的男朋友孝慷,和我一見如故,
相談之下,竟是我和嵩賢在復旦中學的小學弟,
能在海外遇到復旦的校友,純屬不易;
我們復旦家族情誼深厚,外人難以理解,
我在中學期間結交許多親如手足的情誼,勝過讀書。
我們和孝慷談及曾經熟悉的校園、師長,校園事件,
驚覺歲月變化,唏噓不已。
我和孝慷聊得差點冷落欣霓,
孝慷叫我學姐,欣霓叫我老師,
欣霓當場輩份矮了一截。
我們談及留學生生活,親切異常,大家都是這樣走過來的,
還相約下次要一起去羅蘭崗上館子。
*登偉
我試著撥打一個十餘年來,一直靜靜的躺在電話本的號碼。
登偉爸爸一接到電話,大叫:「真的是楊老師從美國打電話來拜年!」
然後止不住的興奮說:「上星期,我太太還說,不知道楊老師住在美國的哪裡?」
「登偉向你借的武俠小說好像還沒還你ㄟ。」
「我常跟登偉說,他寫那麼醜的字,怎麼對得起楊老師。」
「謝謝楊老師以前對他們那麼好,他們現在的表現都讓我們很滿意。」
登偉和登凱兄弟個性南轅北轍,各異其趣。
哥哥登偉是個慢郎中,弟弟登凱是個急驚風,
當年哥哥是個肉食主義者,弟弟是個素食主義者,
我故意出過一個散文題目:「吾兄吾弟」,
要他們用對比法寫兄弟在生活習慣、個性、性向的諸多不同比較,
效果奇佳,成為經典之作。
登偉小二來上作文課,幾乎上了七年,從不間斷。
他是個個性鮮明,不按牌理出牌者,
他可以在兩小時的作文課上,一個字也不寫,躺在椅子上裝懶,
也可以在兩小時內振筆疾書,狂掃兩千字,欲罷不能,
除非是遇上懂得欣賞他的老師,
否則這種另類奇才的學習過程充滿苦難。
所幸,不管我怎麼教,許太太都全力支持我,
我才能馴服登偉,師生相處愉快,至今彼此念念不忘。
我現在生養兩個兒子,才知當年許太太的辛勞及偉大,
要對自己的兒子有極大的信心,不和他人有比較心。
我在電話裡聽到登偉的聲音,依然熟悉的調調兒,
酷酷的說:「我不太記得其他人的名字,只記得楊老師。」
這個身高180公分的大男生,交大資工所畢業,現在在原相科技公司上班,
我說:「下次你我去新竹找你,記得帶女朋友給我看。」
我很好奇:什麼樣的女孩子會受得了他?
登偉笑說:「老師,你別鬧了!」
登偉是讓父母和所有老師拿他沒輒的小孩,
偏我一鬧,連登偉也拿我沒輒。
我制伏得了登偉,卻制伏不了一個小小的張敬,
真是「天生萬物,一物剋一物」啊!
弟弟登凱也在新竹,清華通訊所,還是清大網站的網主呢!
他們兄弟骨子裡就是理工科的細胞,
能上這麼多年作文課也算奇蹟,
他們樂在其中,能心境寬厚柔軟看待世事,
能多開一扇世界的窗,能保有自己的看法和做法,
我已經覺得很有成就感了。
*志宏
楊語說:「我和志宏和孟甫約在中原大學一起吃飯。」
志宏現是中原企管四年級,孟甫是中原會計四,我們還記得孟甫想當飛官的夢想。
志宏也是我最難忘的老學生之一。
志宏在小一時就跟著姊姊來上課,一上近八年的作文課。
從不及課桌椅高的小不點,用注音拼寫自己的話,
到長到一八多公分,像隻大熊一樣伏案寫社論。
每週六下午,志宏一個人騎了一個小時單車,
從西屯區的逢甲大學,穿過整個台中市,到中區的文化中心附近,
上完課又騎一個小時單車回家,
我很是擔心他,規定他到家後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不管我在上課或是在忙,一定要知道他平安到家。
夏天時,他摘下安全帽,全身早已像是洗過澡般汗淋淋,
雨天時,常常為了保護他的作文簿,也是一身濕答答,
我常常看得心疼,勸他不用來上課,
笑說:「你來上課,我還要個別指導,特別為你出個題目。」
志宏說:「每個星期六來上作文課,是我抒發國三升學壓力的方法。」
其實,他的程度已經好到可以寫新聞社論了,下筆成文,雄辯滔滔,
對他而言,寫作是一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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