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記憶深谷溯溪   3-2-2009


天生作家的人,有一種過人的敏銳,記憶特別好,觀察特別細,作家張愛玲在「對照記」中,說起自己的寫作因緣,對小時候也多有細微著墨。


我最近似乎「迴光返照」,嬰兒時期的記憶突然都醒了。


我可以記起四、五個月時,媽媽端張小椅子,坐在鄉下的門前,用小鐵湯匙刮著蘋果餵我吃的情景。蘋果很貴,媽媽一匙匙細細刮,我卻張大嘴一口口吃下。牙都沒長出來的我,卻吃得很快很開心。


我還記得七、八個月大時,喜歡把東西往嘴裡塞。一日上午在外婆家的炕上玩,媽媽正在整理棉被,我找到一枚硬幣就吞下去了。等媽媽發現時,我已經無法呼吸,臉色鐵青,媽媽嚇得臉色發白,情急之下把我抱起,以倒掛金鉤之勢,拼命拍打我的背,我痛得大叫一聲,竟嗆出一枚硬幣,我媽才放下我,笑了。


我曾問媽媽還記得這兩件事嗎?


媽媽說好像記得,又好像忘了。孩子太多,出生後都長得很像,有時連照片裡的寶寶是誰,她都都分不清了,還好當年有「作弊」,都在照片後寫上名字。


我記得六歲時住在台南鄉下菁埔的事。後來我寫了六千字的「重回桃花源」,收錄在「蔚藍」一書中(改天再重新打字,寫入部落格好了)。我只憑六歲的印象,在二十五歲那年,在一個天矇矇的曙光中,溯溪尋根回到故宅,覺得像是作夢的幻覺。


我記得爸爸買了一張上下舖的床,當天我興奮得睡不著,睡在上舖的我幾乎要像詩中的李白:「手可摘星辰」(夜宿山寺)。我看著黑黑的夜,隱隱約約有細微光點在游離,我專注的盯著看,游離光點不停的轉,竟轉出一個笑臉寶寶頭,幾秒鐘後就消失了。下一次,我再定睛一看,笑臉寶寶頭又出現,屢試不爽。這笑臉寶寶頭陪我幾十年,我讀初中時,還為此去問過輔導老師,也無法解釋,只說:「笑臉寶寶頭應該沒什麼惡意,就讓他單獨陪你吧!」


一直到昨天,我又想起笑臉寶寶頭。無論我再怎麼專心呼喚他,他已經走了,我再也看不到他的笑容。


對於同樣是小學同學的融爸,我們常常天馬行空想起小時候發生的事,比比看誰的記憶好。即使是我們共同經歷的六年,由於觀點不同,所能記憶的事也不同。但是隨著年紀越大,大家忘得越多;相對的,我這只記瑣事的腦袋,反而有助於我的寫作。同年紀的朋友很驚訝我怎麼記這麼多?


我對人的觀察很敏銳,對人的記憶很深刻,我喜歡寫人的故事。因為人,才有故事,有故事,才有溫度,人生的故事才能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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