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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爛功夫  7-23-2010

這個暑假裡，我家兩兄弟在家照表操課，至少相安無事。可是再加兩姊妹，戰局變得詭譎多變，紛爭不斷。

所謂「不習慣」的是我，小女生的「碰一下也要告狀」、「罵一下就要哭」，整天告狀一百次，連小融也學會用告狀來得逞，彷彿先告狀的人先贏；生活裡突然發生「四倍的告狀率」，讓我很不習慣。

如果沒有危險受傷的狀況下，老美的教育是讓孩子自己去溝通解決，從磨合中進退協調，孩子才能增進人際關係。如果父母連芝麻小事都要親力而為、仲裁糾紛，孩子告狀成習慣，變得越演越烈。

有道是：「演員最怕沒觀眾。」如果每次告狀都有大人撐腰，小孩更需要觀眾要看表演了。

大凡這種手足相爭都是免不了的，一個孩子太寂寞，兩個孩子太吵鬧。會發生這種天天吵不停的情況是一般是孩子想睡脾氣不好，或是肚子餓了血糖降低，無法控制情緒。

還有家中老二的性格比較強悍、霸道、兇狠、好強、不服輸....，導致原本與世無爭的老大不得不強勢起來，保衛自己的疆土和權利；在兩兩不相讓的情況下，每天小戰百回合是常有的事。

父母如果要自保的好方法就是花錢消災，將兩個孩子分別送出去上課，讓他們王不見王，最好從早到晚，圖個耳根清淨----這當然不太可能，總會冤家聚首的。

舉例來說，球球是四個小孩年紀最小的，她比小融小八個月。我告訴球球按照輩份，她應該要叫小融「小哥哥」。她偏偏要叫「阿弟弟」，趁機佔人家便宜，還故意一而再、再而三多叫幾次，炫耀威望。

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幾個表姊弟之間，大家長幼有序，輩份清楚，至今大哥、二姊的稱呼都規規矩矩，沒人敢踰矩。

偏偏球球不服小，抗議著：「為什麼我要當最小的妹妹？」

這豈能問「為什麼」嗎？就是時間上的差異而已，雙胞胎差一分鐘出生就是一輩子的輩份了。

球球不甘願，直呼所有人姓名，完全是目中無人，她像個小鞭炮似的，點燃每個人憤怒的情緒，搞得小融要告狀、土豆要生氣、小敬不想理她。一旦大家不理她，她又不甘寂寞，哭著告狀說：「大家都不跟我一起玩。」

還有一次吃過晚飯，我好心帶他們去公園玩。諾大的公園裡就他們四個小孩，為了一顆球互相追逐，拉扯之間，土豆大哭：「小敬扭傷我的手。」先哭的人先贏，這是所有女生都知道的秘訣。

我妹氣炸了，心一急不由分說，先罵小敬。

我知道事出有因，小敬也急著辯解說：「是她先把我撲倒，讓我的頭撞地。」我看到小敬的耳朵一片赤紅的痕跡，但是男生忍著不哭，眼淚在眼眶打轉。

我讓四個小孩輪流說當時發生的事：

小融說：「哥哥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搶我的球。」

小敬申辯說：「我有問他要玩什麼？但是他不能做決定。」

球球說：「敬敬扭土豆的手。」

我問清楚土豆的傷勢，手腕不痛，手肘關節不痛，是手臂被抓紅而已。

抓傷和扭傷差很多！小女生告狀，只說男生的錯，不說自己做了什麼事，還誇大其實，顛倒是非。

中午四個小孩在草地上玩，三個小的把小敬撲倒在草地上，一起壓在他身上，小敬知道在玩，也沒告狀，我遠遠看著孩子玩，沒事就好了。

三個小的聯合把小敬的鞋子丟在別處，讓小敬沒鞋穿，小敬也沒生氣，我也沒生氣，小孩覺得這是一場遊戲，那就盡情的玩，大人別介入。

但是不可以讓小孩覺得自己欺負人的事可以隱藏，別人欺負你時一定要先哭先告狀。

小敬的個性從小就很誠實，即使知道說實話會被處罰，他還是會說實話。四個小孩中只有一個小孩說實話，說實話的小孩等著被處罰，不說實話的人都沒事----如此狀況，小敬很不服氣。

小敬比他們大很多歲，力氣難免大，玩法不同，玩起來經常狂野，激動之處或許失控，但是他從來沒動手打人。

有一次小敬問我：「我練跆拳道是為了保護我自己，如果有人故意欺負我，我可以反擊嗎？」

起初我說不可以。

小敬又問：「如果有人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都攻擊我，我也不可以反擊嗎？」

大哉問！

後來我改變答案了。我說：「如果那個人惡意攻擊你，第二次你就可以反擊了，但是你必須先溝通！你不可以先動手！你必須記得習武的修養！」

四個小孩子只是玩，玩得擦槍走火，有人哭喊、有人告狀、有人被罵，如此而已；過一會兒，這四個小鬼又一起玩了。

奇怪的是，無論我家兩兄弟怎麼玩，或是和其他小孩玩，或是和同學玩，小敬從來沒這樣「攻擊」人家。通常發生爭吵時，小敬是第一個被罵的人，但是他有他的委屈，事出必有因，一定要有機會讓他說出事情發生的經過，和瞭解他當初的想法。

這一點真的要佩服我老三妹，她總是很有耐心、很溫柔地處理兩姊妹間的芝麻小事。我可受不了！我從小就不參與小女生的GGYY，太囉嗦！太麻煩了！

我更要感謝這兩位小女生，徹底粉碎我對生女兒的夢想。我的個性還是生養兒子比較簡單俐落。

我擺爛的功夫勝過我兒子，雙手一攤，無奈的說：「就這樣，你自己想辦法。」如此擺爛功夫放諸四海皆準。

小敬跟我們去逛超市，他想買肉桂條糖果。我說：「這是奢求品，不是必需品，等你自己存錢再來買吧！」

小融告哥哥的狀，說：「哥哥不和我們一起玩樂高」。我只能說：「你自己跟哥哥溝通，如果還要吵架，兩人都不要玩了。」

吃晚飯最慢的人，家事會被人搶走，沒機會賺獎票了。功課沒做完的人不能出去玩，嚕也沒有用。沒有賺到五十個獎票的人，這星期就不能去樂高樂園玩，趕快努力，加緊用功，哭也沒用。

如此這般，規定就是規定，哭也沒有用，告狀也沒用。

後來小融發明一首童謠「哭沒有用」，的確！哭沒有用，自己好自為之吧！

我從最初一週的不習慣，到現在終於比較習慣了。小孩不吵架，將來怎會有共同回憶？大人要求小孩子在一起玩能不吵架，真是大人的綺夢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