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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氣的孩子  12-1-2010

前年我們回台灣，見過我一個會算命的學弟。

他看看小融說：「這孩子很有福氣，一生輕鬆順遂。」

我問：「何以見得？」

學弟回答：「他笑起來很有人緣，處處結善緣，貴人常相助，福氣自然來。」

我問那小敬呢？他仔細端詳後，說：「嗯，他的人生要靠自己努力奮鬥。」

身為母親，乍聽之下心底就明白幾分了。

*

小融的確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福氣在他的想法裡。

有一天上學，他穿著台灣表姊暄暄的紅色外套，哥哥的舊上衣，哥哥韓國同學君厚給的舊長褲，如此環保品牌的綜合回收裝，他還開心的說：「你看！所有人都很愛我喔！」

當他穿到媽媽保存三年的哥哥舊衣時，還很得意的說：「終於輪到我可以穿了。」

獨生子君厚的衣服質料和品牌都很好，君厚媽媽保存良好，完好如新，整理得乾淨整齊給小融，他也開心笑納，穿著到處炫耀說這是君厚以前穿過的。

鐵蛋讀過的故事書或是中文課本送給小融，他一邊讀一邊問：「我讀這書後，會跟鐵蛋哥哥一樣聰明嗎？」「鐵蛋哥哥以前的中文字很漂亮耶！」

他看事物的角度總是很正面、很讚美、很喜悅，很天使。

*

上個月融爸去參加學校的一對一家長會，老師第一句就說：「小融的表現都很完美！」融爸傻了三十秒，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同樣的馬凱老師四年前也教小敬，在同樣的教室裡，老師叨唸著小敬在學校的頑皮事蹟，像是和同學把沙子互灑在頭上，被罰坐板凳；或是聽到「trash can」可以笑上十幾分鐘，寫字很醜、上課無俚頭，故意逗弄同學發笑.....，害得融爸當場笑容僵硬，冷汗直流。

我還很癡情的把當年小敬的教材都保存好，準備將來給小融上課，沒想到小融比當年的小敬程度好太多了。馬凱老師知道小融會算除法，親生爹爹還不知道呢！小融說：「是我哥哥教我的。」

馬凱老師說：「小融的數學和閱讀都有二年級的程度，其他表現都平均優，和每個同學都相處很融洽，做事很有條理，自我要求很高，會為了拼音錯一個字而低頭難過。.....」咦，老師說的是我家孩子嗎？

我們這一對家長，一下子被當成模範家長被表揚，一下子又被當成問題家長被檢討。唉。這都是孩子的本性，應該跟家長畫清界線。

小融看到自己的成績單，唯一不滿意的是某一天上學遲到。那一天融爸要開會，唯一一天我送孩子上學，遇到下大雨，路上塞車，送完哥哥上學再輪小融時，已經遲到了。

小融對我說：「以後還是爸爸送我上學就好了。」意思是：「媽媽，請你別再害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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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陣子，一個朋友還打電話來問：「小融那一組的四個小朋友都去考資優班了，你為什麼不讓小融去考資優班？」我知道這朋友是好心提醒我。

他已經請老師收到推薦信時，一定要幫他的孩子美言幾句。我知道家長之間難免會比較，我盡量不去淌這渾水，我不喜歡跟其他家長討論這種競爭。

我知道小融從沒比較心，他的世界裡沒有優劣勝敗，只喜歡很多好朋友一起玩而已。我教過一千多位學生，我很清楚自己的孩子定位在哪裡？他沒有天賦異秉，他很平常快樂。

他才五歲，他還沒玩夠，為什麼要現在去考資優班？他沒特別聰明，他只是每天跟大他三歲半的哥哥混，混得太早學新事物，他到學校是跟同年紀的孩子玩，玩屬於他的童年，我又何必揠苗助長？

我想起莊子的寓言故事「混沌鑿七竅，七日而亡」，七竅全開通，焉知非禍？如果我一定要用比強的方式幫他開竅，只怕毀了他的童年，將來他是要恨我的。天知道，這世界我最賠不起的就是孩子的童年。

我欣賞小融，從來不是他多麼爭強好強的表現。相反的是他的安然自在，悠悠哉哉地享受他的成長步調，有點憨傻，有點天真，還有很多夢想----他現在所擁有，對他來說都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

*

小敬每天練琴四十分鐘，逼得他必須每天同一時間來敷衍我們。身為家長，我也看淡了，心境昇華到讓他自己去承受成果與後果。

可是小融，從我們力阻加延遲不讓他學琴，到他終於可以每週上15分鐘的鋼琴課，每一次上課都正襟危坐，認真到值回票價。

放假的日子裡，吃過早餐自動去彈琴，無聊沒事自動去練琴、看見哥哥在彈琴也跟著去練琴，每天不限時間的練上好幾回，還一邊彈琴一邊問我們：「我彈得很好是嗎？」逼得正在煮飯的我，正在打電腦的融爸都得回答：「太好了！」才肯罷休。

*

有一天，小融陪我去針灸，乖乖在外面陪我兩個小時。他自己準備了一個小包包，裡面裝了書、水、計時器和任天堂。

醫生娘一看到他，笑容滿面的想抱他親他，他也很樂意當我家的親善大使，和所有認識或是不認識的人來個親親抱抱，從小就是這樣的個性。

打完招呼，小融很乖的拿出書和計時器，每讀四十分鐘書，就休息打十分鐘電動，自己安排時間，讀了兩次書後的剩下時間，就陪醫生娘聊天。

等完看診，我已經餓得飢腸轆轆，對小融提議說：「媽媽今天跟你約會，我請你去吃飯吧！」

小融說：「我想回家吃三角飯糰。」

我說：「可是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家裡沒白飯，等煮好白飯要三十分鐘後，我現在很餓呢！」

小融說：「可是在外面吃飯要花錢。」

你以為他很小氣，可是他把零用錢都帶回台灣，對阿嬤說：「阿嬤，我有很多錢，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你！」

小融對糖糖姊姊說：「全世界的人裡，我最愛你了！」害得青春期的糖糖姊姊羞紅了臉，小融接著說：「那你可不可以餵我吃飯？」

小融像他爹，對自己很節儉，對家人很慷慨。

*

這小孩一出生就是沈穩的眼神看著我，坐月子時聽懂「笑咪咪」的指令後，無時無刻不展現他的笑容。他沒有「麻煩的兩歲」，也沒有「糟糕的三歲」、不番不鬧的度過所有成長的關卡；他像是老天爺送給我的禮物，比生女兒還貼心的禮物！

回奶奶家時，看奶奶一人看電視，小融會主動去抱她一下、親她一下。

回阿嬤家，小融陪脊椎手術後的阿嬤睡客廳小床，逗生病的阿嬤開心。

小融會貼心地對我說：「謝謝你生一個哥哥給我作伴。」

吃飯前會讚美食物說：「哇，媽媽你是怎麼把魚煎得這麼漂亮的？看起來很好吃。」

放學回家後，自己寫完功課，也不用大人教，還讓媽媽安靜地睡午覺。

夜裡睏累時，他一聲不響躲進小房間睡覺，一點也不麻煩大人。

如果他做錯事，我跟他說道理，他會很虛心的回答：「我知道了，下次我不會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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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之中，我相信小融的好福氣會在前方等著他，當父母的別操之太急，享受當下他的成長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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