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黑 3-16-2012


台灣有首童謠叫:「天黑黑」(作曲者林福裕),童謠如下:黑黑要落雨,阿公仔舉鋤頭要掘芋,掘啊掘,掘啊掘,掘著一尾旋鰡鼓,依呀嘿都真正趣味!阿公仔要煮鹽,阿媽要煮淡,兩個相打弄破鼎,弄破鼎,依呀嘿呦 ...


小時候傳唱時只覺得順口好玩,現在自己拿鍋鏟才知其中大有學問。旋鰡鼓想吃重鹹口味,或是清淡,端看廚娘當下想怎麼煮,廚娘又會視家人口味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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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聽起一對夫妻朋友的吵架,內容圍繞著「四神湯該加鹽,還是加糖?」


家住北部中壢的先生裡直氣壯的說:「我從小到大吃的四神湯都是加糖,有啥好奇怪?」


娘家在中部大甲的太太說:「多噁心啊!我從來沒吃過豬腸子還加糖,神經病才這樣吃。」


先生不服氣的說:「既然神經病才這樣吃,反正你現在四神湯沒有豬腸,那當然是加糖了。」


太太說:「我是因為在美國不方便買豬腸才省略豬腸,瞧!裡面還有很多中藥材,加糖多奇怪啊?」


先生說:「如果你執意要加糖,我就一口都不吃。」


太太說:「我忙了一下午的四神湯,你說不吃就不吃,下次休想要我再煮四神湯給你吃。」


我聽到這邊,忍不住大笑說:「那就分成兩小鍋,一鍋加糖,一鍋加鹽,不就得了。」


我也常煮麻辣鍋時,考慮小孩不吃辣,分成兩小鍋,一鍋加辣,一鍋不辣,只是多一道手續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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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四神湯,或麻辣鍋,飲食風俗真是各地相異。我媽媽是台南人,我的童年在南部長大,以台南美食為榮,並習以為常,可是我婆家是北部客家人,我們也會發生「阿公要煮鹹,阿嬤要煮淡」的歧見。


比如,南部粽喜歡加花生,有點甜味,上頭還要灑上甜甜的醬油膏、甜辣醬、花生粉外加幾片香菜,用水煮的方式煮到熟爛。我還記得七歲時搬到中壢,第一次吃到客家式的蒸粽子,以為粽子沒煮熟,怎麼粒粒皆清楚?還有鹼粽,竟然是加糖粉或蜂蜜吃,這樣豈不是甜不甜?鹹不鹹嗎?


稍長之後,見多識廣,見怪不怪,我和老公都練就「有得吃就很感恩」的心態,管他什麼粽,不用自己包的粽子都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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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我們到旗津玩,看到有人賣黑葉一點紅番茄,旁邊還附上一個醬油碟子,裡面有薑末,醬油有點甜味。


我一看大喜,小時候在台南吃過這種番茄沾醬油,還有把一顆酸梅放進番茄裡啾啾的吸食,我老公見狀大驚,哪有人這樣吃番茄的?我解釋著:「這種番茄就要這樣吃才好吃,如果是美國的大紅番茄這樣吃,味道就偏了。」他不置可否,試吃一口,一臉怪異糾結的表情,看不出是好吃,還是難吃?


台南人喜歡吃甜,食物中都有一種淡淡甘味甜,而且濃濃的道地味。如台南虱目魚丸,真是原料純正的虱目魚丸有蒜香味和甜味,我因為小時候住外婆家,味蕾上很能分辨真假虱目魚丸。


我還有一次吃過一種蒜頭飯,將很多很多蒜末炒成金黃色再加白飯,有點像是炒飯,卻充滿濃濃的蒜香甜味。後來我在台中鄉下吃過蒜頭雞,除了一隻雞熬煮成湯,裡面全是整顆蒜頭,我卻吃不習慣。


台南人的黑橋牌香腸口感也是甜的,換成是湖南人來吃,一定不習慣。有次去台南同學家吃飯,她媽媽連煎鮭魚都是加糖,這也是一奇!


所以台式香菇肉羹、糯米腸、台南碗粿等醬料帶點甜味都是道地地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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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加州後,品嚐異國美食成為常態,尤其加州有很多世界各地的大廚,一日下來總是一肚子世界名產。


必較特別的是紅豆,亞洲人習慣吃甜的紅豆湯或是紅豆餡,可是墨西哥人不這麼想,培根豆泥(refried beans,用花豆做的)或是豆泥手捲(beans burrito),他們當飯吃,我們當點心吃,大大不同味。不管你喜不喜歡,還是要很優雅的試吃,很有禮貌的誇獎說:「真好吃啊!」


我記得剛到美國時,曾和一群學生辯論過:「番茄是水果,還是蔬菜?」美國老師說是蔬菜,理所當然把番茄加在沙拉上、披薩上、或是中東的火烤全顆牛番茄。可是我們覺得除了番茄炒蛋和羅宋湯是屬於蔬菜類,大部分我們還是習慣將聖女小番茄當成飯後吃的水果、番茄加蜜餞,清爽多汁當然是水果類啊!


還好我肚量大,吃香喝辣,什麼時候都能接受,喜歡就大快朵頤,不愛吃淺嚐即止,異國美食也別有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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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你芋頭要吃鹹或是吃淡,四神湯要加鹽或是糖,番茄要當蔬菜或是水果,紅豆要當甜點或鹹豆泥,隨人開心。若沒人捧場,只好自己想辦法解決,當做是補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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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蔚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