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官又來了 6-8-2012


學長出公差來美國,順道來我家;說是「順道」,一點都不順道。


他從台北出發,到東京轉機,到達俄亥俄州首府哥倫布市開會。三天後從亞特蘭大轉機到洛杉磯看我們。匆匆二十四小時相聚後,又從洛杉磯轉到底特律住兩天,再從底特律轉東京回台北,光是在一星期內轉機七次,很多人都受不了這樣的旅程,但是學長不以為苦。


正因為這樣萬里迢迢的心意更令人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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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清晨六點就起床,頭腦益發清醒,掐指盤算這些年來過我家幾次,竟然我們搬過三個家都去過,共來十二次!算是台灣親友到過我家最多次的客人。


有一年學長特地從台灣走私一箱唯力炸醬麵來孝敬融爸,沒想到大華超市就有賣,讓學長哭笑不得。


有一次學長來我家三天,只教我們做香腸和貢丸後又回台灣。為此學長還買了一台全新的KitchenAid 食物調理機,及相關配件。我們看他在廚房表演做台式香腸和貢丸後,頻頻誇讚料好實在又好吃。學長高興得把食物調理機放在我家,等著我一時興起可以自己做香腸或貢丸--食物調理機在車庫一等就是十年了。


有一年學長在電話中說起最近在忙著整修新房,等著秋天要結婚。沒想到未婚妻在三十五歲那年春天突然過勞死(急性心肌症併發敗血性休克),夏天我看到學長時,一下子老了十歲。


過了幾年,學長帶新女友來美國讓我認識。開門見面的第一眼我就知道這是他理想中的女孩,他們有緣份走到婚姻。隔年學長又特地從台灣送精美喜餅來與我分享喜悅。


我間接參與了學長人生中許多重要的片段,是他可以說回憶的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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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學長來,我們一家四口像是在演一齣美國生活秀給他看,他只客串其中一個配角似的,對我來說學長是一點都不麻煩的客人。


學長自己聯絡機場巴士的接送,來去自如,不勞我們操心接機、送機的問題。傍晚我從公司的家庭日活動中趕回來時,他也到家了。


我請他去餐廳吃飯,他只想在家簡單吃,看得出來這些天的行程奔波累得他只想「回家」,既然已經回到家就放輕鬆吧!我隨手煮了韓國牛肉泡菜鍋,酸辣過癮,學長吃得津津有味。


我把今天剛買的各式各樣水果都洗淨供給客人嚐嚐,像是盛產的有機白櫻桃、有機紅櫻桃、黑櫻桃、藍莓、覆盆子等,品嚐加州水果的豐富多彩。學長來者不拒,通通都說好吃,他說:「台灣難得一次吃到這麼多新鮮的櫻桃,最好是吃到流鼻血。」


既然學長是公務出差,即使是週末也是手機不離手,隨時都在低頭看電子郵件、回信、辦公、早晚都是忙,台灣忙,美國忙,連搭車、走路都在回公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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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一早趕去JPL 太空總署噴射推進研究室,學長也跟去看小孩玩。這十年來學長看著小敬一年比一年長大,從一歲時把小敬抱著玩,陪他抓房間的蟋蟀,到大一點陪他玩火車、教他彈吉他,陪小敬玩Wii。這一年他覺得小敬懂得太空科學比他還多,已經無法教小鬼了。


中午在JPL 吃路邊攤漢堡。我咬一口後,發現牛肉餡沒熟,趕緊叫學長別吃,豈知他已經吃光了。這個食品專家就這樣不介意美國牛肉嗎?


下午我們趕著回爾灣參加小融的鋼琴表演,學長見習看美國家長怎麼栽培孩子?大抵而言,這種小孩子的鋼琴表演本來就很無聊,會興高采烈的拍照和拍手的都是家長,學長正好時差來了,昏昏欲睡,不時被掌聲吵醒。


等回家時,我問他:「你想去五星級游泳池?搭熱氣球看爾灣市?逛樣品屋呢?還是騎單車?」


學長選擇睡午覺。時差來了,沒辦法。


等學長醒來先辦公,然後吃飯,等晚上搭「紅眼機」去底特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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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逮住機會,故意在小孩面前請教學長食品衛生問題。


我們拿Naked juice 和Tree Top apple juice 給學長試喝,問:「你覺得這果汁是真的嗎?」大學時他還拿自製的芭樂果汁拜託我們喝呢!學長的博士論文就是研究果汁,他研究果汁二十幾年,當然是專家。


晚餐時,孩子和學長一起討論各種食品安全和製造過程,包含孩子喜歡吃的培根和火腿,學校的營養午餐等,孩子聽得很傻眼。平常我們都告誡孩子有害健康的食品要少吃,甚至不吃,但是信服力不如從食品專家的口中說出來得有效,這真是難得的機會教育。


關於基因改造食品,關於有機食品,關於牛肉、黃豆、玉米....,網路上說鋁箔包裝會傷腦是否真實...通通都可以問,不用人云亦云,不用人心惶惶,食品專家老神在在,不怕被我考倒。


身為專業家庭主婦,當然很怕死,我把冰箱裡的牛奶、韓國超市買的黃芒果、十磅99毛錢的大白菜都拿出來問學長,尤其是便宜到可怕的蔬果,怕被毒死。(答案要偷偷講,不然會被告。)


這一餐飯像是把食品專家當白老鼠,有疑慮的食品都請學長先吃,學長不但不介意我的居心叵測,還耐心解說。我以前認識學長不挑吃,即使深知食品真偽,仍是在心中感激食物的來源。


學長特地帶一本「這樣吃一定健康」(台大醫院營養部編著),元氣齋出版,好心祝福我活得健康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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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學長相識超過二十年,十五年前的這一天他剛退伍,參加我們的婚禮。十五年後的同一天,學長輾轉來美國看我們一家和樂安康過日子。


時空的巧妙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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